第29章:击溃防线
颜璐突然向赖憧递纸条，校长和班主任表现出了高度紧张，尤其是班主任，条件反射过度一下子凑了过去，几乎要伸手抢纸条。
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能麻烦你带我去洗手间吗？
傅千烆斜眼一瞥，心里乐了：嘿，可以啊，心有灵犀啊。
只要校长和班主任在场，赖憧因为有所顾忌，就不敢说实话。
再者，这个空间里赖憧显然束手束脚满是戒备，不适合问话。
方才傅千烆对上颜璐的那一眼传递的就是这个信息：把赖憧带出去。这份高默契的契合，可让傅千烆心里的乐忍不住浮现在脸上，并且一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校长。
“哎，她们女孩子家家的悄悄话我们就不掺和了，去吧。”
后半句话是对颜璐说的。
颜璐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主动拉起赖憧的手腕，起身向外走。
班主任着急忙慌地要起身跟着，傅千烆适时宜地喊住了她：“刘老师，关于案子的事情，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刘老师被傅千烆叫住了，不安地看了看赖憧和颜璐，可又不得不重新坐下规规矩矩地回答傅千烆的问题。
颜璐在出门转身的一瞬，视线遥遥地落在傅千烆身上，后者腰杆直挺，看似认真听校长和班主任说话，然而微微挑起的眉毛出卖了他内心毫不掩饰的小把戏得逞的暗喜。
出了校长办公室，赖憧的身体显然没有那么紧绷了，可还是紧张得身体僵硬，手指遥遥指向某个位置，声细如蚊：“厕所在那边。”
颜璐看也没看厕所的方向，反倒回眼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同时紧了紧手中的公文包。
傅千烆只让她把赖憧带出来，却没说他要怎么脱身。
刑侦问话显然不是颜璐的长处，她就连正常的交谈也做不到。
她想了想，暂时松开了赖憧的手腕，转而在手机上打字。
“我们先离开学校吧。”
刚刚是因为有男的在场，颜璐不好说出自己的需求才写下来的，现在周围没有别人，颜璐却还是没有张口。到底是小孩儿的想象力丰富，立刻就联想到了颜璐语言功能有障碍。
赖憧惊讶地捂着嘴：“姐姐，你是……”
哑巴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颜璐没有否认，而后再一次握住赖憧的手腕向校外走，而经过学校大门的时候，保安看见了她和赖憧，没有阻拦。
而当傅千烆也从校长办公室脱身的时候，颜璐和赖憧已经在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每人点了一杯奶茶，赖憧更是一口奶茶一口冰淇淋吃得不亦乐乎。
让一个女孩子放下警惕，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带她去吃好吃的甜食嘛。
赖憧一扫方才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畏畏缩缩，如今看着表情生动了许多，特别是在颜璐那张死鱼脸的对比下更显得青春活力。
对于傅千烆的突然到来，赖憧又开始显得局促起来。傅千烆那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外加刑侦大队长的身份，显然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安。
可在奶茶店这种氛围暧昧的地方，傅大队长显得熟稔而又如鱼得水。
“嘿，这里什么奶茶比较好喝。”
傅千烆一手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大长腿委屈在桌底下，并且向颜璐靠近了两分。
颜璐坐在椅子上避无可避，索性不看他。
很快，就有服务员为他介绍店里的特色，他也就随便一指点了单，把目光落在赖憧身上。
大概是因为从小地方出来的，赖憧总让人觉得她束手束脚的，目光也是躲躲藏藏的，若用动物来形容，那么赖憧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再看她的衣着打扮，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的校服，头发乱七八糟地用一根橡皮筋扎起来，脑袋上还有乱七八糟的发丝炸毛，而她的指甲缝里还隐约有黑色的淤泥。傅千烆不动声色把这些细节收入眼底，对赖憧挑眉一笑：“小姑娘知道我是谁吧。”
这看似无比纯良友善的一句话，在赖憧的眼中就扭曲成了一个长着流氓混混脸的大警察对她说“你懂得规矩吧”，这一脑补可把赖憧吓得不轻。
她本就胆小，如今看见傅千烆，更是瞬间眼泪就被吓出来了。
“姐姐，我没杀人。”
赖憧带着哭腔小声辩解，那声“姐姐”自然是对颜璐说的。
傅千烆眼皮子一跳，眼看着赖憧一下子丢下冰淇淋的勺子，捂着脸哭泣。
颜璐看着眼前这一幕，面无表情。
颜璐能做到心不惊肉不跳，那是因为她不上心。可傅千烆可就不一样了，他才坐下对面的小姑娘就哭了起来，引得奶茶店的人纷纷侧目。傅千烆连忙向颜璐使了好几个眼色，希望颜璐能接收到他的信号光波，可是颜璐就好像是装了信号屏蔽器一样，丝毫get不到傅千烆的焦虑，甚至还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三分糖的柠檬茶。
傅千烆被对面断断续续的哭声闹得头大，抽了一张纸巾想让赖憧擦一擦要滴到地上的鼻涕，然而，颜璐却出乎意料地一下按住了傅千烆的手。
颜璐的手覆在傅千烆的手背，深邃的双眸中空洞洞的看不出半分情绪，可傅千烆却觉得，这一瞬间的颜璐无比冷漠，让他心尖儿轻轻一颤。
颜璐阻止了傅千烆给赖憧递纸巾，而赖憧在断断续续哭咽了两分钟后，用衣袖擦了擦鼻涕和眼泪，眼圈红红地抬起头，无助地看着颜璐。
“姐姐，我真的没杀人，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枪毙。”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在警察面前徒然崩溃痛哭，而事后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绝对不会是出自偶然。
傅千烆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明白了颜璐阻止他的含义。
她在无声地击溃校长和班主任给赖憧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傅千烆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安静地合起来，看颜璐要怎么做。
赖憧的声泪俱下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心里慌了。
校长和老师已经教过她该怎么做，只要她按照校长和老师说的做，她接下来的学费校长就会为她减免。
如果实在是害怕了，她可以在他们面前可怜兮兮的哭泣博得同情。
她一切都按照校长和老师说的做了，可是对方的反应却和校长老师说的不一样。
赖憧忽然心里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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