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慎看着地上近百具尸体,以及大量倒地哀嚎的乱民,双目通红,缓缓的转头,死死的盯着李若琏,怒吼道:“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
“都是无辜的百姓!”
“本官要弹劾你!”
“要发动整个士林弹劾你!”
李若琏依旧是面无表情,转头对浑身浴血的孙光命令道:“带人退守府衙,加强戒备,但有冲击亲军者,以谋逆论处!”
“是,缇帅!”
孙光大声应道。
锦衣卫也在他的命令下,接管了整个府衙。
寇慎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李若琏,怒声道:“这里是苏州府知府衙门,你锦衣卫……”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大队的兵卒就出现在了大街上。
为首的一名中年人,身着官服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下官见过李指挥使,见过寇知府。”
来人来到知府衙门台阶前,对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施礼道。
“周兵宪,你来的正是时候。”
见到来人,寇慎似是见到了亲人一般,语气有些激动的说了一句。
李若琏感受到寇慎的态度,心里对这位苏州兵备道也警惕起来。
“周兵宪?”
李若琏用一种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打量着周凤祥。
“下官苏州兵备道周凤祥,见过李指挥使。”
周凤祥再次拱手道。
一旁的寇慎看了眼那些依旧在哀嚎的伤员,对周凤祥道:“周兵宪,还请让人妥善安置这些受伤的百姓。”
周凤祥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对两人问道:“敢问两位,这是怎么回事?”
“乱民袭击天子亲军,意图犯上作乱,锦衣卫只不过是在平叛。”
李若琏面色严肃,但语气却很是平静。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寇慎听李若琏这么说,当即厉声反驳。
“缇帅,苏州织造提督太监李应请见。”
三人争论的功夫,一名守在外面的军余,跑过来单膝跪地,对李若琏禀报道。
“请。”
李若琏看了眼被挡在外面的一行人,对军余命令了一句。
随着提督太监李应的到来,苏州府上上下下的各衙门,也都来了人。
见状,李若琏干脆将这些人,全都请到了知府衙门。
寇慎这位苏州府知府,看到李若琏将自己的衙门当成了北镇抚司,心里愈发的愤怒。
一行人来到中堂,李若琏率先开口, 将今晚发生的事,和几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寇慎对他的说法,自然是极力的反驳。
坐在两人下首的李应,阴恻恻的瞄了一眼寇慎,出言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寇慎,继而用他那有些尖利的嗓音,厉声道:“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亲军!”
“李指挥使说得不错,这就是在犯上作乱!”
周凤祥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李公公,这不对吧?”
“按寇知府所说,这些人都是今日被抓百姓的家人,家人被锦衣卫抓了,他们来找讨个说法,怎么就成了犯上作乱了?”
吴县知县也开口道:“下官赞同寇知府的说法,锦衣卫太过肆意妄为了,竟然当街杀了上百人,而且还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此等暴行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这番话说完,另外两个附郭县的知县,也都对李若琏口诛笔伐。
“砰!”
李若琏一巴掌排在侧几上,沉声道:“本官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尔等就是这般不知尊卑?”
“哼!”
“诸位,本官还要安排守卫,审讯嫌犯,就少陪了。”
说完后,李若琏起身,径直离开了中堂。
李应见状,也起身跟了出去。
剩下的寇慎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凤祥怒声道:“太放肆了!”
“弹劾!本官这就上书朝廷,弹劾锦衣卫!”
面对毫不讲理的李若琏,寇慎也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官场向来都是相互妥协的,谁知这个李若琏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州府。
周凤祥点头道:“本官具名。”
“下官等也愿联名弹劾。”
三位知县,以及苏州府其他佐官也都赶紧表态。
被杀、被抓的可都是苏州本地人,如果他们不表态的话,日后如何在苏州为官?
再说李若琏和李应这边。
出了中堂后,两人径直来到了大牢,牢房门口,李应满脸焦急道:“哎呦,缇帅,您今日这事儿办得有些急了。”
“一次死伤数百人,这……这……”
相比李应的焦急,李若琏的神情倒很是平静。
“公公,莫要担心。”
“不担心?你们现在连苏州都出不了!”
李应常年提督苏州织造,对这边的情况可是清楚的很,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就在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苏州千户所的人,已经在周凤祥的命令下,连同苏州府的差役们,将整个府衙给围了起来。
李若琏听完孙光的禀报后,挥了挥手道:“让兄弟们小心防范。”
“是。”
孙光领命而去。
李应这下子更着急了。
“李指挥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若琏手握在刀柄上,眼睛微眯道:“本官还是那句话,冲击亲军就是犯上作乱。”
“公公也不必忧心,本官已经命人去请援军了。”
李应一愣:“援军?”
“来之前,陛下已经下旨,命孝陵都指挥使司(扩编了,见483章)派一个卫进驻东山。”
李应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锦衣卫出来办案,皇帝竟然会遣一个卫前来保驾护航。
一个卫那可是整整五千多人,莫说是在苏州,就是整个南直隶,也没人能够挡得住。
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李应开口问道:“那需要咱家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公公只需安抚好各处工坊和织工们就行,莫要因为这些事耽搁了生产。”
“要不然内府和户部那边,可是会骂娘的。”
见李若琏还有心情和自己说笑,李应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
尹山的二张和文震孟,也知道了锦衣卫在知府衙门前,大肆镇压百姓的消息。
“他们是怎么敢的?”
“这个李若琏莫不是个愣头青吧?”
“他就不怕激起更大的民变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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