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长老拱手道:“李丘身处外门药园,连个药园看管的虚职都无,宗主大人是万万不可屈尊前往,那么做将会坏了规矩,也有损宗门威严!”
“的确如此!”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那李丘明摆着在要挟宗门,万万不可遂了他恶愿!”
“此例一开,宗门政令怕是再难畅达,但有大事,人人都会想效仿之,敲一敲宗门的竹杠!”
众长老纷纷表达,对李丘异常愤懑,坚决不同意宗主前去请人。
无良子沉默片刻,却摇头一叹。
“各位长老都是我的心腹,更是宗门干将,所言皆是肺腑。
“本宗主也不欲遂了那李丘的恶愿,但今日之情势确实不同,事关天宫演武和宗门崛起之希望,我这个当宗主的,理当竭尽所能,哪怕肝脑涂地也要促成!”
听闻此言,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很显然,宗主这是要提前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但冷静想想,若真想把事情办得圆满,确实难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众人只能沉默。
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很尴尬。
“那李丘有怨气,本也该不着杜长老来受,那李丘有情绪,也轮不着你们承担。”
无良子慨然起身,俯视全场。
“欲掌一宗,必承其重!
“为了宗门,我这一宗之主,本就该忍受一切骂名、承担一切负面。
“不能让你们做了事、出了力、费了心,还要面对弟子的情绪和不满。
“而我这个当宗主的,却只是高踞殿堂,坐享一切成果。”
“宗主?!”
“属下万不敢这么想啊!!”
众人脸色皆变,齐齐躬身表态。
“不必多说!”无良子挥手将他们打断。
“事关宗门大计,本宗主绝不可躲避推诿,即刻前往药园,亲自请他出来!”
杜夏老脸青里带红,扑通一声跪地长呼。
“杜夏无能,累及宗主威严,杜夏有罪!”
“我等无能,累及宗主屈尊,我等有罪!”
“请宗主责罚!!”
杜夏的确没有完成宗主的命令。
但这是杜夏一人之过吗?
甚或说,这是杜夏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杜夏与那李丘,从无过节。
甚至当年在李丘被贬一事上,还曾经站出来说过公道话,以内门长老的身份替李丘鸣不平,明知事不可挽仍然据理力争,与另一位长老险些反目。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责任的。
今去药园请人,亦是奉命行事,但他的确没有完成宗主安排的任务。
所以亦不能说完全无责,至少有一个办事不力的责任在。
但这责任,是为了宗门利益而背。
其他长老跟他一样,也都有为宗门尽职尽责的义务。
杜夏无错,却有责。
但这绝非杜夏一人之过。
而在杜夏主动领责的时候,他们必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们都跟着跪了下来,主动揽责。
“好,很好!”
无良子俯视跪地的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若说谁有责任,那么此事责任不在内门,不在杜夏,不在尔等,只在我!
“我为一宗之主,宗门内但有任何错漏,皆与我有关,我无可推脱。
“李丘心怀怨气,是人之常情,是有道理的!
“各位现在的态度,让我真正看到了宗门崛起的可能。
“无恨宗,幸有尔等忠良!”
满寂肃静,但众长老心中,却有热忱在涌动。
“当年的事情,我刚刚又梳理了一下。”
无良子慨然道:“内门放弃李丘,看起来并无不妥,毕竟资源有限,不可能无限度地供给一个修为半废、道途已断的弟子,且宗门并非没有尽力为他诊治,只是结果有些遗憾。
“但不得不说,在他并未完全废掉的情况下,将他移出内门、划归外门药园,的确有些冷酷无情。”
殿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还是杜夏率先回应。
“宗主真乃肺腑之言!”
他长吁一声,倾吐心中感慨。
“李丘本为内门天才,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只因一时修行变故,修为半废。宗门的确为他费了不少心力,搭上了不少资源,也等待了不短的时间。
“但今日回想起来,宗门是否真的做到了‘尽心尽力’四个字?
“在这件事情上,是否还有其他的、更好的办法加以解决?
“或者我们若再多给一点时间和资源,是否就能等来转机呢?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众人在无良子的示意下起身。
杜夏说话的同时,环视全场。
对上的,是一道道或凝神沉思、或皱眉不解、或欲言又止的眼神。
显然并非所有长老都赞同他的话,但至少有一部分人,已然开始反思。
“杜长老的意思是,”那位向无良子提议复用李丘的蓝袍长老,此刻用慎重的语调,表达自己的疑问。
“李丘本不该沦落到这步田地,是宗门辜负了他,而非他辜负了宗门?
“或者更进一步来讲,他感受到了宗门对他的抛弃或‘背叛’?”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驳斥。
“郝长老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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