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山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
“小愉性子温顺,又不爱吵闹,和小少爷在一起,两人才能那么和谐。”
“小丫头也是有脾气的,我们去弄她,她可还是会不高兴呢。也就是因为对方是小少爷,哪怕弄疼了点,也不生气。”
“说来,小愉是真喜欢小少爷。两人睡在一起,半夜醒了也不吵不闹的。”
“要是小少爷的亲妹妹就好了,他不知道多高兴。”
“不是亲生的也好哇,嘿嘿……”
尚小的时候,他带着小愉睡觉。
刚换了环境到家里的小姑娘竟也不人生,跟他比跟王爷爷还要亲昵,夜里两个人一起睡觉,别的小孩这种时候都会没有安全感。
偏偏小愉不一样。
小愉只粘着他。
妈妈交代了佣人要小心照顾他们俩,因此夜里房门总是虚掩着。
姜山山至今都还记得她们在门外议论纷纷的那些话。
他一直都知道,小愉信任他,黏他。
过去的十八年,她除了受委屈的时候会哭哒哒的,还从来没有一次,会这样强烈的反抗他。
“就因为一件衣服?”
姜山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像是自己一直视为己有的东西,突然间张牙舞爪了起来。
“只是一件衣服。”
王祁愉却抬起了头,泪汪汪的,“这不止是一件衣服!”
“是因为你——”
因为他心里有了别人!
他以后,都不会只最疼自己一个人了。
他会更疼爱别人。
张薇。
或者……两人还在做更多,他们从未做过的亲密之事。
果然。
就在她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姜山山手机响了起来。
“喂?”
他条件反射性地接通,里面女人娇软的声音,却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学长,你明天有空吗?上次你问我的事情……”
张薇的声音!
即便听不清楚她具体说的字,可那细腻到会磨弄人心的嗓音,王祁愉再清楚不过了!
她又打了电话过来,那样习以为常,像是小情侣之间亲昵地聊天。
是了。
他们恐怕,已经快在一起了。
“你出去!”
不等姜山山开口回答,心里早已受不住的王祁愉,已经先一步催促他离开。
“出去!”
“我要休息了!”
“不要来打扰我!”
她一连几句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烈。
房间内气氛便都彻底冷寂。
姜山山深深凝了她一眼,终于站起身,一步步走出了她的领地。
房间门被带上。
她所处的空间彻底陷入岑寂。
仿佛到了世界尽头一样的寂寥,又仿佛是,被抽空一切的可怕。
王祁愉无力跌在床上。
柔软的床垫吸收掉她所有力气,将她身体里透出来的一切疲惫全部遮掩。
被子缓缓盖在身上,连眼前仅剩下的光亮都遮掩。
她将身子整个蜷缩起来。
终于可以放心哭泣。
……
“呜呜……”
隔着一道门,并未走远的姜山山挂断了张薇的电话。
而后便隐隐地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些细润啜泣的声音。
她在哭。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姜山山便抬起了手。
可就在手要落下的时候,却突然又悬在了半空。
“我不用你管!”
“你出去!”
“不要来打扰我!”
几分钟前,她还那么大的脾气狠狠呵斥他赶他走。
姜山山冷冷嗤了一声,却终于转过身,径直离开。
……
王祁愉把眼睛都哭肿了。
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肿的跟核桃似的。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
她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
便只能爬起来去找充电器,充上电之后,才终于用毛巾勉强敷了一下消消肿。
手机刚好开机。
便立刻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我妈竟然说要揍我!】
【她还想关我禁闭??】
【天塌啦!连我爸都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这次也没维护我!】
【我偷听到他们说,要把我送去寄宿制的学校——或者安排我一个人去国外留学!天啦,这是亲爸亲妈能说出来的话吗?】
【小愉你人呢?这么早就睡了吗?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很厉害的计划,准备立刻付诸实践!明天早上九点,我们老地方见!】
九点?
王祁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昨晚哭的太惨,心神疲惫、整个人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到时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手机“嗡嗡嗡”再次响起来。
王祁愉几乎立刻接通。
“童童对不起!我刚刚才睡醒,没看到消息,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过去找你——”
“别!”电话那边,林童声音里满是沮丧,“车子都错过啦……算了算了,今天不行就下次嘛。我得趁我妈还没起来赶紧回家才行,这几天我估摸着要在家里当乖乖女,哄她高兴了,她才能放我出来。你有空就来看我呗?”
“好,我待会就过去。”
“过两天吧……你现在来,我妈还没消气。她再喜欢你也不会听你的话,但过两天她气消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再旁敲侧击……”
林童早就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王祁愉自然只有照办的份。
她一贯很听童童的话,就像这十八年,也一直哥哥的话一样。
“对了,哥昨天带你回去,有没有说什么?”
“他发脾气没?”
“有一点吧?”王祁愉努力回想了下,又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只是凶巴巴地叫我把衣服扔了。”
“没有把你按在床上狠狠亲一口?然后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竟然敢穿成这样勾引我!”
王祁愉,“……童童你别乱说,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书里霸总不都说这些?你还难为情上了,你看的漫画,画的那些插画,可不比我的霸总尺度小。”
“咳咳!”
“哎呀,咱们姐妹俩谁跟谁?我估摸着他还是没开窍……回头再下点猛药试试看。”
林童一径在自言自语,王祁愉都听不太清楚。
“放心,我不会那么狠啦,那种坏事我才不做咧。但是肯定要烧一把火……”
“童童,你、你别乱来。”王祁愉听着她说的那些桥段,脸已经彻底烧红了,“不要你赶紧把手机里看小说的软件卸载了吧,不然老是想这些……”
“行行!反正你别管,都交给我。保管给你们安排得服服帖帖!”
“童童——”
王祁愉还想说些什么。
可话还未出口,那边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心底担心,以林童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实践小说里那些桥段。
等自己脚好了去她家里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劝劝才是。
……
但王祁愉没想到。
她这样的慢性子,和林童那种一想到就要去做的急性子相比,几乎是连认知都有本质差距。
对王祁愉来说,延缓两天去劝,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对林童来讲,两天时间,整整四十八小时!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人虽然被禁足了,可不代表不能做事。
……
姜山山当天就接到了她的控诉。
一边哭一边埋怨。
“哥你好意思么?我带小愉去那边,帮她打扮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姜山山,“?”
“谁让你是这种直男审美,我之前真是看错了你。”
张薇今儿又发了朋友圈,许是因为毕业了,她穿着打扮更为大胆狂放,放在朋友圈的私房照,她敢发她都不敢看的类型!
“说人话。”姜山山耐心耗尽,看着电脑上许多未读邮件,手机里还有林童叽叽喳喳不停的声音,头大无比。
“你明天晚上的时间留出来给我。”
姜山山:“你要干什么?”
“别管!反正你这次坑我这么狠,赔我的!”
明晚,倒也没什么事。
“嗯。”
姜山山觉得她难搞,能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解决掉这个麻烦精,也值得。
而这些,林童当然都看在眼里。
但她不介意!
做红娘的,前期遭人埋怨是很正常哒!
……
那天晚上,姜山山选择在公司加班。
倒也没有忙到那个程度。
可他拿起手机一遍遍看过,还打电话给了管家确认,却也得知——
“小愉在今天一早就回去了。”
“脚好像还好,走路有一点不稳,但是能走。”
“药带走了的。”
“别的没交代……嗯,也没提大少爷您。倒是小少爷放学回来不见人,闹了一阵。”
“知道了。”姜山山挂断电话,第N次打开女孩的对话框。
上次消息还是上次,这两日,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他点开了那个可爱的头像,朋友圈里倒是有一条消息,似乎是她最近在追的剧。
【好帅,好看。】
干净的少年将军造型,演员长得挺清秀,不算大火,他有些印象。
明知她只是追剧,追完一部,就会喜欢上另外一个。
但姜山山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小愉……喜欢这一款?”
……
“阿嚏!”王祁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随后便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床上看。
傍晚,夕阳斜落,暖橘色的光照进屋子,她正好看到了名场面,高兴得在床上滚了一圈,短暂地忘掉了前日里失恋的酸涩。
手机正好响起。
“童童?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明天去找你嘛。”
“不用不用。”林童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兴奋之色,着急解释,“光大影院顶楼VIP厅,包场的,你去了就知道。”
“你已经解除禁足啦?是看什么电影?要不要我路上买点零嘴。”王祁愉也自己默默emo了两天,如今脚也好了,能和童童出去散散心,自然高兴。
但林童很急,“那些都不用管,你呀,就打扮漂亮一点就行!”
“好的,但……”
又挂了。
王祁愉不解。
是要拍照么?还是怎么。便看了看时间,赶紧去衣柜里翻出来一条漂亮的小裙子。
橙黄色碎花的吊带裙。
之前童童说过好看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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