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大燕朝尚有上百万执戈之众,为何还对付不了孙贼等叛匪?乾军只有区区十几万众,为何不调江南的虎贲营前去北方抵御、消灭他们?”
顾炎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先帝刚愎自用,刻薄寡仁,信任阉党,自废武功,将带兵之将屠之殆尽。大都在北方陷入贼匪包围,武将没人敢去驰援,导致大都城破,先帝殉国。”
“那就是说先帝自食其果,咎由自取?”
“嘿嘿,你可以这么理解。先帝驾崩,剩下的上百万将士陷入群珑无首的境地,各地都督拥兵自重,隔火观望,有时候兵部尚书郑锦都指挥不动他们呐。”
“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任由孙贼做大?”周志林瞪大了眼睛,变色道。
“正因为如此,马公公、郑大人、傅大人和我才达成共识,让乾军入关,以贼制贼!”顾炎得意地呷了口茶。
“此计高明!”周志林突然笑了起来,夸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朝廷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大大削弱孙贼和乾军的实力。到时候,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之际,再挥师北上,中原可定矣!”
顾炎连连点头:“志林能看出这番端倪,可见这几年没有白学,到时候老师保荐你为兵部给事中,到了兵部后多学多看。”
周志林揖礼道:“多谢老师提携。学生还有一个问题,若鹿鸣关总督皇甫将军倒戈投降了乾军,乾军实力大增,打败孙贼,大都落到乾军手中,清河以北都被乾军占领,咱们又有何对策?”
“呃……”面对学生的这个问题,顾炎显然没有准备,就连郑锦、马公公、傅大人在一起商讨时,都没有考虑到。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皇甫将军应该不会投降乾军。”
周志林从未看到如此窘迫的老师,心中窃喜,追问道:“老师,学生说的是万一。”
“嗯……这个问题得让郑锦来考虑了,北方四镇至少还能听从他的指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顾炎不禁大汗淋漓,后背湿了一片。若真如学生志林所说,大燕整个北方永远别想夺回来了,而且建州也将面临重兵压境,想到这里他突然心慌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天儿真是闷热,待在这屋里还不如出去走走。”一道倩影从屋外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如沐春风。
“师母。”周志林低头作揖道,他不敢直视师母的绝世容颜。
“小染说得对,我要出去一趟,志林陪师母在园子里走走吧。”顾炎顺势起身。
薛小染展颜一笑,拿出丝巾仔细地将顾炎额头脖子上的汗渍擦拭干净,嗔怪道:“在家还穿得如此齐整,人不闷坏才怪。瞧瞧,出了那么多汗。”
“呵呵,衣服不贰,从容有常,则民德归壹。学生面前,为人师表,老夫怎能随意脱去衣服?”顾炎宠溺地看着爱妾,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周志林偷偷瞥了眼薛小染,她穿的衣服看起来要更加轻薄自然一些,上半身一件交领上衫,因为领口比较低,所以内搭了一件红色的圆领衫。红色和绿色的搭配精致又不显得俗气。下裙的腰封非常宽,裙摆做了经典的格纹元素,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气,但藏不住凹凸玲珑的身段。不愧是世人称颂的江南绝色,蓝湾河的花魁。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子,相伴的却是一位羸弱多病的花甲老头,可惜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不敢将目光上移看她的面容。
“你叫周志林?”柔美的声音差点令他酥软。
“是的,师母。”周志林显得有些拘束。
薛小染看着周志林的样子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你送来的汝窑梅瓶我很喜欢,造型造型秀丽、釉面光亮,尤其喜欢那若隐若现的刻花装饰。这只梅瓶价值不菲吧?”
“正好瞧见家中藏着,学生寻思老师和师母可能会喜欢,就拿了来。”周志林不知是心虚还是紧张,额头上竟然也冒出一些细汗。
薛小染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还是不要送如此贵重之物。他是礼部尚书,位高权重,暗中有多少人盯着他?这俗世中的人情世故,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在意了,你也不必如此破费。”
“是,学生谨记。”周志林低头说道。
“带你到园中走走吧,怎么你也和他一样,全身都出汗了?”
“学……学生还有其他事情,既然老师走了,学生就此告辞!”周志林面对如花似玉的薛小染,心情荡漾,怕自己把持不住,便心生逃走之意。
“也好。”薛小染原本就不想孤男寡女独处,让别人在背后说闲话,顺势说道:“那就明天再来吧,千万不要再送贵重之物。”
“学生记住了。”
“管家,送客!”
……
“哎哟,你干嘛拧我耳朵。”余乐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孟玲珑板着小脸,冷冷地说道:“掏银子。”
双手提着糟香鸭、烤鸭、富贵鸡、盐水鹅的余乐苦着脸,说道:“珑大姑,珑奶奶,我双手都拿着东西怎么掏啊,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行不?”
“两位客官,五盒糕点,两百五十文铜钱。”伙计提着包好的糕点走了过来。
孟玲珑站在福兴楼门口,双手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南瓜松糕、豆沙松糕、绿豆松糕、薄荷松糕、四色松糕,扭头说道:“小乐哥哥,你不掏那就我来掏吧。”
余乐奇道:“你身上不是没有银子吗?”
孟玲珑将松糕放到地下,带着狡黠的笑容地走到余乐身边,伸出皓手猛地往余乐的怀里抓出一锭银子,嘴里高兴地喊道:“哇,还有二十两银子,那你心疼什么呀,伙计拿去,别忘了找钱。”
“哎,稍等。”伙计屁颠颠的捧着银子跑回店里。
余乐心疼得脸都绿了,怪叫道:“姑奶奶,能不能给俺省着点花呀,还有哪有随便往男人怀里掏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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