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如坐针毡,面对郑夫人亲自下厨制作的美食也味如嚼蜡。他当即起身,向郑锦揖礼道:“云明兄,老夫恳请您三思。如果你真的向黎王提出退出内阁率军北伐,黎王、刘奎、韩公公、钱国维、陆青等人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给你扣上一顶故作姿态、以退为进、拥兵自保、试图以军事集团来对抗朝廷的帽子。而且,你想过后果没有?一旦他们有了这份猜忌,你更会被他们掣肘,他们用钱粮两项来拿捏你,当你手下的将士饿得没饭吃,不哗变作乱才怪!”
原本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红烧鲫鱼的郑锦一听,顿时瞠目结舌,僵在当场,拿着筷子半天没有动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幸亏顾炎一语点醒了自己。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底应该怎么办?他缓缓起身,向顾炎恭敬地揖了一礼,说道:“多谢皓山兄提点,云明铭记在心。黎王登基称帝,一定会组建新的内阁。而刘奎有拥立之功,进入内阁是板上钉钉的事。一山容不下二虎,云明不得不走啊!”
顾炎沉吟道:“咱们都承学于复兴社,算起来亦是同门师兄弟,也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为了江南士子,内阁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既然云明贤弟不得不走,那么老夫不才毛遂自荐。一旦老夫进入内阁,你就可以放心去掌兵,我帮你解决钱粮的问题。”
“多谢皓山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向黎王提出辞呈,退出内阁的同时举荐你,相信黎王会看我的薄面同意你进入内阁。”郑锦下定决心说道。
顾炎心里激动万分,但脸上依旧平静,揖礼说道:“多谢云明贤弟,老哥哥定不会辜负你。”
“好!”郑锦拉着顾炎重新回到饭桌旁坐下,端起酒说道:“干杯!咱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定要励精图治,夺回大都,收我河山!”
“好!干杯。”顾炎端起酒盏便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他开口说道:“刚才我的一个学生提及一个问题。鹿鸣关和大庸山现在已然成为一块飞地,万一皇甫鸿受到孙贼和乾军的前后夹击,他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投降孙贼或者乾军,无论投降了谁,受降一方势必实力大增。到时候清河以北的广袤土地可就不好夺回了。”
“唉……这个担忧不无道理。本来我想做个渔翁,看孙贼和乾军相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然后再出征伐之。现在多了皇甫鸿这个变数,让人伤脑筋呐!”郑锦长叹一声说道。
“北伐得快,以免夜长梦多。兵贵神速,大都在千里之外,今千里袭人,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顾炎进言道。
“明日我便觐见监国。”郑锦说道。
……
铁血内卫见余乐垂头丧气、双手空空地回来,立即围上来问道:“余乐兄弟,出什么事了?那丫头呢?”
“嗐,别提了,晦气!”余乐忿忿地说道。
“咋回事儿?”
“我和珑儿买了糟香鸭、烤鸭、富贵鸡、盐水鹅还有一些烤羊肉和猪头肉,便往回走,路过福兴楼看见各种细软糕点,珑儿说买几盒带回来给哥哥们尝尝。”
“嘿,珑儿这丫头讲究,哥几个得好好谢谢她,东西呢?”铁血内卫们差点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福兴楼居然污蔑我用的是假银子,还遇到几个教坊司的狗腿子,差点把珑儿抓走!糕点没了不说,连那些鸡鸭猪羊肉都没了,气死我啦!”余乐大声嚷了起来。
“啥玩意儿?有人竟敢欺负咱们小乐兄弟,活腻歪了他!兄弟们抄家伙,先去拆了那座福兴楼,再去教坊司讨要个说法!”
“走,小乐子带我们去看看咋回事儿!”铁血内卫们一听,顿时炸毛了。往院里一喊,十几位内卫纷纷冲出来,闹哄哄地便簇拥着余乐向福兴楼方向而去。
“站住!”王孝武出现在门口,大声喝道:“干什么?”
“大人,福兴楼污蔑余乐的银子是假的,可恨的是不仅污蔑了,还把银子给吞了,珑儿差点被教坊司的人抓走,俺们去讨公道!”
“教坊司,一个管理乐籍、专门调教娼妓的破落户,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少女,就你们几个人去哪成?李云豹、付兴,集合所有人,带上武器,老子不仅要拆了福兴楼,还要炸了教坊司!”
唐鹏和阮渊也冲了过来,喊道:“小乐,珑儿出什么事儿了?”
“差点被教坊司抓走了!”嘈杂声中,有人回应道。
“啥?”唐鹏瞬间脑门充血,抓住王孝武吼道:“师父,给俺一个霹雳火云弹,俺要亲手炸了教坊司!”
王孝武甩开他的手,怒道:“别添乱。”
余乐好不容易挤了过来,大声说道:“珑儿没事,现在在礼部尚书顾大人府中。”
“被顾大人抢走了?”唐鹏急道。
“哎呀,我说了没事儿,她现在由顾大人的夫人照顾着。她的爹爹是顾大人的学生、大燕水师总督孟志成!”余乐大声说道。
“啊?”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王孝武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她姓孟,老家又是海州西塘人氏,大致就猜到她是什么人了。果然所料不差,幸亏有惊无险。既然她有顾夫人照顾,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去福兴楼!”
……
近两百名铁血内卫倾巢而出,在余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向福兴楼而去。
此时已经快要宵禁,街面上开始冷冷清清起来,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和陆续收摊的商贩,老远便能听到他们嘈杂的脚步声。
“站住!什么人?”巡夜的士兵远远地喝道。
王孝武大声答道:“我是铁血内卫龙威将军王孝武,带人办案,闲人避开。”
“原来是铁血内卫,绕道巡逻。”那人大声吼了一句,率领巡逻队向另一个方向踏步而去。
“到了。”余乐指着福兴楼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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