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自私了一辈子的男人。”颜凉榆浅淡笑了下。
哪怕将死，也没一句善言。
从头到尾，姜期言没替旁人考虑过，他永远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
他帮衬着算计颜凉榆，是颜凉榆的错，是因为颜凉榆的命不好。
“你没资格这样讲我。”姜期言道，“你难道不自私吗？”
他默默吃完了饭，身体舒服了很多，也愿意说话了。
他说：“可怜阿黛，她死得那么无辜。我现在，就算给她偿命了，到了地底下，我们也做夫妻。”
颜凉榆听了，唇角有了个讥诮：“你是替高一珂偿命，而不是欧阳黛。”
姜期言脸色一变，差点把吃下去的饭吐了出来。
“你这个毒妇！”他的脸色逐渐狰狞，“颜凉榆，我知道这里面有你！我明明打了电话给你，也亲眼看到你进了小楼。你一个人进去的！”
“我没进去，那是五弟妹。”颜凉榆说，“对了，我还把披肩借给了她。可惜了，那件披肩被大火烧没了， 我很喜欢它。”
那是景宪之送的披肩。
雪绸素面长流苏，市面上不常见，很适合颜凉榆，也适合这个季节，可惜烧了。
那算是颜凉榆唯一出的陪葬品。
“你休要狡辩！”姜期言骂道，“你到底在这里面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卉桐也烧死了？”
“我哪里知道，那是你和章家兄弟的筹划。”颜凉榆笑道。
又说，“章家兄弟留了后招，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了，让你一个人背了黑锅。”
姜期言苍白脸色越发紫涨。
穷寇莫追，颜凉榆也不想痛打落水狗，她站起身走了。
回去路上，她想了很多关于姜期言的一切。
前世，从她嫁进门开始，他就没有半点善待她。
毫无善意。
分家后，颜凉榆和他并不住在一起。他也像大太太，各种借口找颜凉榆要钱，统一的靶子是颜凉榆的儿子。
她儿子姓姜。
颜凉榆为了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又为了避免和姜期言同住，花钱买清净，给过很多。
她死之前、重生之初，最恨姜期言，恨不能他跪在她面前求饶。
恨不能把他踩到泥里去！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了，颜凉榆找到了自己内心的症结，她对姜期言的恨都淡化了些许。
她知道，自己苦难的原因很多：庶妹的嫉妒、继母的迫害、姜云州的非分之想、大太太章氏的算计。
姜期言要排到第五名。
如今，这个第五名要死了，颜凉榆的心情很平静。
没有畅快淋漓，也没失落，仿佛一切水到渠成，注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成功了。
这块心魔，暂时了结。
回到松香院，颜凉榆问起白霜：“大少爷到香港了吗？”
大少爷姜益州带着芳容和孩子逃去香港，颜凉榆很清楚。
她叫白霜找关系，发电报让人盯着姜益州和孩子。
“昨晚到了。我早上收到了电报。”白霜说。
颜凉榆点点头。
姜至霄离开了。今生，他成了姜益州的儿子，跟着姜益州走了，远离了颜凉榆的视线。
颜凉榆不知为何，心口松快了很多。
她对姜至霄，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放不下，又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去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不上不下卡着她。
走了最好。
见不到面，这辈子不在她跟前长大，颜凉榆有了新的际遇，往后再看到他，可能就平淡了。
唯有对姜至霄平淡，无情无恨，她重生的心魔，才能彻底解开。
“大小姐，需要叫那边的人照看他们吗？”白霜观察她表情，细心问。
颜凉榆：“不了。看他们的造化吧。人生浮沉，他们自己去闯，这是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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