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榆和夫人只能顾得上督军府的庶务，军中迫切需要盛远山。
因此，她又不能彻底疏远他。
不能疏远，又不能过线，不远不近的距离，把握不好分寸就万劫不复。
颜凉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温泉山庄，督军和夫人睡饱了，也在山道上散散步。
“冷不冷？”督军问了三次。
山风有点寒。
“不冷，皮草很厚实。”夫人说。
督军也跟她说了，定好了送走景仲凛的日期。
又说，“西府那边四个男孩，废了三个，不知道最小的少恒能否培养出来，做阿之助力。”
“季良呢？”夫人问。
景季良是督军的第四子，上个月才满十六。
“他前年就会逛堂子，已经是个半废的，能有什么用！”督军提到这个就很生气。
他叫人把景季良抓起来打了一顿狠的，差点没把孩子打闭气。
但隐约又听说，景季良院子里的女佣怀孕了。
督军对他彻底死心，懒得多管，烂事都交给贺梦阑去处理。
“你身体好点了吗？”督军也问夫人。
夫人：“好多了。”
“过完年，还叫珠珠儿替你管事吗？”督军又问。
夫人：“我这几十年都没最近过得轻松，持家真累人。贺氏成天羡慕我，真交给她，她干三天就干不动了。”
“她哪里行？她没脑子。”督军道。
夫人：“还叫珠珠儿管吧，我再休息休息。等阿之回来了，我歇好了，让珠珠儿也放松些。她结婚、怀孕，也没空帮我，往后累我的日子多着。我先享享福。”
督军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太平了些，颜凉榆身上的运道，是否会给景家招祸？
督军是个犹豫不决的性格，在“颜凉榆是不是灾星”这件事上，他没办法去和夫人或者同僚商量。
就他自己，他的主意就没办法定下来，来回摆动。
正好景佳彤说她想出国学医。
督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颜凉榆去陪景佳彤，她自己也念个西洋文凭回来——此借口在夫人这里名正言顺。
他跟夫人说，他送走了景仲凛，再送走景佳彤，言外之意：“我把珠珠儿和自己的血脉看得一样，送她出去，是为了她的前途着想。”
送出去了，回来不回来，就是督军说了算。
景宪之也许能压得住颜凉榆的气运，景家其他人不行。
可夫人一口回绝了。
她还是需要颜凉榆管家。
颜凉榆做事的确厉害，没人能取代她。
贺梦阑不行，督军的两个女儿也不太行。
“再看看吧。”督军想，“年前如果平安无事，那就算了。假如有什么灾祸，就不能侥幸。”
他从私库里，拿出了一大笔钱，预备给颜凉榆和景佳彤出去念书之用。
他正想着，夫人轻轻挽上了他手臂。
她说：“等珠珠儿和阿之结婚了，咱们把家业全给他们。到时候，我们也到承山脚下住，种种花、爬爬山，就我们俩。”
督军听了这话，心里发热。
他用力握了握夫人的手：“颐养天年，真好！”
“但愿我能活到那时候。”夫人笑道。
“胡说，你才多少年纪？日子还长。”督军道。
年关越来越近。
颜凉榆去拜访程三娘，给她送礼，顺道去看看傅蓉。
周牧之上个月离开了宜城，出去读书了。
“他叫你等？”颜凉榆问。
傅蓉：“我告诉他了，不会等。他在外面读书会认识新的女郎，异国他乡彼此照顾，很快会有新感情。
他太小孩子气了，才叫我等他。我拒绝了。也许他回来时，身边会有女朋友；甚至他未必还愿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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