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月份冰城晚间也难感觉寒冷,白日里太阳若好尚且暖意十足。
冰城学院外不见人力车停靠等客。
并非无学生乘坐,实乃冰城学院意义特殊,培养人才专业性明确。
校内负责人担心反满抗日组织成员,假扮人力车夫化身坐探观察收集学院信息,故而驱赶告诫附近不可停靠等待。
久而久之便没有车夫过来此处。
寻常晚间放学时多数停留元和里招揽生意,只是当下时间早就过了下课高峰,人力车夫在元和里内都未看到。
池砚舟只好继续向前,打算穿元和里进通昌道乘坐人力车。
刚刚走出元和里踏足通昌道,人力车未曾寻到,却见今日一同负责搜查马家沟区南部的警员迎面走来一群。
且押着一人。
见状池砚舟当然是要稍作打探,看他们抓的是何人。
莫不是今日特务股警员收队离开后,他们搜查有所斩获?
“池队长,您怎么还在这里?”警员上前问道。
“我来冰城学院看个朋友。”
冰城学院何等地方马家沟区警员自知,见池砚舟在内都有好友,心态越发恭敬。
他们都是基层警员,特务系主任并不在场。
池砚舟顺势问道:“有收获?”
“今日主任命我等加班搜查,搜查至竞马场时见此人在树林内鬼鬼祟祟,上前询问他支支吾吾难以作答,就打算抓回去好好审审。”
竞马场树林!
池砚舟心中当下分析,应该不是报务人员。
但他还是饶有兴趣的朝着对方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记住样貌长相汇报组织时也可言之有物。
可谁知靠近一看,面色怪异。
被捕成员见到池砚舟更是激动,但嘴巴被堵住无法出声,挣扎的表达情绪。
“老实点!”一警员在背后朝着对方腘窝处就是一脚,差点将人踹倒跪地。
另一警员见状神色疑惑问道:“池队长莫非认识?”
“他没说自己身份吗?”
“询问他为何在竞马场树林内逗留,他便回答不上,于是打算带回警察署再审讯。”
警员立功心切,能抓人回去自是不愿放过。
“劳烦将他口中之物取出。”
见池砚舟如此说,警员便将东西拿出,对方立马开言:“池警官,你和他们说说,我怎么可能是可疑分子呢。”
“你什么身份?”警员询问。
“我是警察厅特务股,金恩照队长的暗探。”
警员闻言去看池砚舟,他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他跟着金恩照时见过这名暗探几次,所以两人算是相识,但此番金恩照被杀,池砚舟却没有打算收拢他昔日暗探。
原因比较多。
首先则是他初上位,且因加入“中央保安局”一事得罪盛怀安,以至于看似成为队长,但警衔和薪水却没有同步提升。
养密侦、暗探压力较大!
其次金恩照所选暗探水平不足胃口不小,并非合适人员。
再者当下盛怀安应也不愿见他有更多动作,索性求稳。
于是金恩照所培养的暗探,池砚舟压根就没有联系,打算全部切断合作,谁知今日在此处得见。
一听是金恩照的暗探,在场警员有些尴尬。
因在他们看来,金恩照死后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则顺理成章接手暗探。
身为暗探鬼鬼祟祟便好解释,毕竟本就是暗中行事的工作。
你今日由竞马场树林内将人抓获,极有可能破坏警察厅特务股行动,别说立功了,可能还要添麻烦。
“池队长,我等不知这个情况,且他当时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无妨。”池砚舟表现的很大度。
“但根据相关条例规定,他要出示警察厅特务股颁发的暗探证件,以便我们确认身份。”
警员办事合乎规定。
虽有池砚舟证明,但口说无凭。
此人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警员,核验无误后警员将证件归还。
密侦、暗探等也都会有证件。
“实在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们工作认真值得表扬,些许误会不值一提。”
“多谢池队长大人大量,我们先行告辞。”
“请便。”
等警员离去后,被捕之人脸色疑惑问道:“他们叫你池队长?”
“金队长死了。”
“死了!”
不理会对方吃惊,池砚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合。”
“今年多大?”
“三十。”
“可成家立业?”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今夜池砚舟出面保下马合,并非搭救。
实则是担心金恩照生前给马合安排有秘密任务,若是在警察署被探得消息,极易给抗日反满组织带来危险。
索性他出面拦截,先一步获取信息,则能在汇报给特务股前,将情报交给组织或军统,能避免损失的出现。
“我记得你家在南岗,怎么晚上跑来马家沟?”池砚舟开始探查对方所隐瞒信息。
实则马合此刻还在消化金恩照死亡的消息,确实未曾料到。
“我随便逛逛。”回过神来马合应道。
“随便逛逛?”
“没错。”
“金队长虽死亡,可若此前有任务交代给你,亦不可阳奉阴违,若是耽误特务股调查进展,你应当清楚下场如何。”
“池队长不要误会,金队长生前并没有任务交给我。”马合急忙解释,神情紧张看似不像假话。
“那你今日为何在竞马场树林鬼鬼祟祟?”
“路过。”
池砚舟看马合如此不老实,他脸色一凝道:“莫非警察署不去,想进警察厅再聊?”
“池队长饶了我吧。”
“你若愿意实话实说我自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我也算老相识,可你若想欺瞒,我不介意用前任队长的暗探,烧一烧新任队长的火。”
威胁意味,扑面而来。
不讲道理!
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有地方烧,你不配合则用你开刀。
马合闻言一脸苦色,觉得池砚舟比金恩照难缠得多,无奈之下只能说道:“能不能回南岗区再聊,这么晚还没吃饭。”
暗探所求无一例外都是钱财。
好处自是能拿则拿,马合此番还想吃顿好的。
暗探心思池砚舟早有了解,对此并不拒绝,各行各业都有潜在规则,其实亦能起到行业规范的约束力。
路边招手叫来两辆人力车,顺通昌道进南岗区,走冰城街来至中央寺院。
没靠近特高课与特务股警员所在地,大直街朝西至西市场附近寻了家馆子,携马合进去。
坐下让马合负责点菜,他是真不客气,点了一桌子鸡鸭鱼肉。
对此池砚舟面不改色。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池队长,我这一次可是要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莫不是真的和反满抗日成员有关?
心中异样不曾表现,池砚舟随意说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队长你别不信,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若不是今日倒霉被警员抓到,我是肯定不会讲出来的。”
一直强调消息重要,可却不入正题,池砚舟明白马合这是索要好处。
“先讲,若消息真的具有价值,我不会亏待你。”
“池队长年轻有为一言九鼎,说的话我自是信得过。”高高将池砚舟捧起,避免他事后不认账。
这时伙计前来上菜,二人闭口不言。
情报既然重要,当然不能入了旁人耳朵。
等伙计离去后,马合强忍大快朵颐的冲动,压低声音神秘说道:“竞马场有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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