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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审问手法


  善!

难怪班主唯恐昨日审问,影响演出导致报酬难以索取,这一张张都是嗷嗷待哺的嘴。

此刻池砚舟对眼前之人算是另有了解。

“秦班主高义。”早前都不愿问起姓名,此刻却有所不同。

秦喜繁面对这等夸奖连连摆手,这世道其实他一己之力难有改变,无非是目之所及求一个心安罢了。

遥想早年在北平,虽也有军阀混战但情况相较现在好得多,北平戏班名角登台万人空巷。

但只怕此刻与东北相差无几,能糊口已是难得。

既已了解便开始挨个进行审讯,单独看管防止串供,当地警员负责此事。

池砚舟作为审讯主要负责人,杨顺做审问记录。

乌雅巴图鲁则是配合当地警员,毕竟不可将其全然不管,应有一人负责参与,以便防止出现纰漏。

杨顺将纸张放好,后掏出钢笔将标题写上,同时也是确保钢笔出墨流畅。

此刻被带来临时审讯室内的第一人,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孩子,并未看起来瘦弱。

可见秦喜繁确实没有克扣食物,或都是粗茶淡饭,却起码填饱肚子。

毕竟孩子做学徒是要练功的,戏曲一道同样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不饱饭则难有力气。

“你叫什么名字?”池砚舟开始今日审讯。

“三六。”

“三六?”

“是。”

“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

“我没见过父母,以前跟着老瞎子爷爷讨饭,被人叫小瞎子,可我也不瞎啊。

爷爷有年冬天病死,后来就跟着班主进了戏班,班主说我是三月初六进的戏班,就叫三六。

至于名字班主说等我成角,自然会有名号。”

秦喜繁也是用名字让孩子保持上进心,可谓用心良苦。

但成角一事又岂是简单。

秦喜繁在北平城摸爬滚打半辈,尚且难成角。

“之前你们从冰城埠头区十一蹚街路过时,可曾看到戏班内有人与其有过接触?”池砚舟询问期间将照片提供。

照片上之人,便是亚细亚股抓捕的第三国际成员,因被捕照片则不难掌握。

都不必通过亚细亚股,盛怀安这里就得到照片,不然审问工作都难以展开。

三六看了一眼说道:“没有注意此人。”

“你再仔细看看。”

“确实没有。”

挥手示意当地警员将三六带下去,后换来一人接受审问。

却得到同样的回答。

再换一人相差不大。

一连十八人审问结束,竟然是没有丝毫收获,但情况却有不同。

因这十八人压根不是仔细思考,都是直接表示没注意,好像不愿配合。

杨顺放下手中钢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指说道:“队长,我看这些人是抗拒合作,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我们的问题。”

“确实。”

其实池砚舟现在分析觉得,秦喜繁是有善心的人,那自然对日满政府是不认同的。

那么被他求助的孩子,在其言传身教下,又岂能认同日满政府。

既然心底就不认同你,面对警员又怎么可能配合。

甚至有想要帮助反满抗日组织成员的想法,对于这些孩子而言,是他们的真实态度。

若是寻常情况下见到这一幕,池砚舟自然是会很欣喜。

但此番他需要戏班成员提供线索,才能更加好的推进后面的计划,为大局观考虑戏班成员需要开口。

且你在盛怀安面前表示想要调查戏班,总不能众人不配合你就撒手离开,他们如此态度岂不是更加说明有问题?

甚至可以认为他们在包庇。

这就真正是无妄之灾!

池砚舟不能眼睁睁看到这一幕出现,他无非是想要借助戏班行事,却不想给其带来麻烦,更非灭顶之灾。

尤其秦喜繁这样的班主,很是难得。

所以让他们开口,反而是救戏班众人,不然就抗拒配合的态度,特务股警员定你一个包庇罪,是没有问题的。

思索片刻池砚舟说道:“先审问完。”

后续加班加点将名单上的三十二人审问结束,确实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大家都一致表示没有印象。

好似是提前商议过一般。

杨顺起身活动腰杆问道:“队长,他们如此不配合,莫不是想要我们用刑审讯。”

“都是一群半大孩子,先不说用刑能不能下得去手,那些刑具只怕会将孩子吓破胆,到时候全部胡言乱语,我们又当如何分辨?”

“队长的意思是?”

“将名单上的三十二人,全部集合到院子中。”

“是。”

很快刚才接受审问的三十二人,此刻都站在院子内,孩子们的眼神还是很坚定的。

秦喜繁被警员隔开,站在远处。

院落之中有电灯,此刻倒也不至于难以视物。

池砚舟望着面前人员,开口说道:“秦班主对你们如何?”

却没有人回答。

池砚舟也不等众人答话,自顾自说道:“秦班主对你们可谓是掏心掏肺,管你们吃住教你们能耐,自己都舍不得置办新衣服,却让你们都穿着得体。

经营戏班对秦班主而言,恐怕已经是劳心劳力之事,还要将你们都教育好实属不易,我也很是钦佩。

你们之中恐怕很多人都心怀感恩,想要早日长大成人有所成就,帮秦班主分忧。”

“那是自然。”这时下面有人出言。

紧跟着又有人道:“我们一定会报答班主的养育之恩。”

七嘴八舌,却都是赤子之言。

秦喜繁远处听闻也老怀甚慰。

可池砚舟紧跟着话锋一转说道:“但今日若是调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秦喜繁作为剧社班主就有包庇反满抗日分子之嫌疑,一定会被逮捕面临长时间的调查。

至于《庆年班》也要解散,防止反满抗日分子聚集,借助《庆年班》壮大势力。”

听到这句话,下面立刻变得乱糟糟的。

池砚舟声音洪亮,盖过下面嘈杂之音说道:“《庆年班》是秦班主的心血,你们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秦班主的心血付之东流,甚至是亲眼看到秦班主死在此事之上?”

秦喜繁听闻这等杀人诛心之言,立马就想要上前,却被杨顺拦住。

“秦班主莫要意气用事。”杨顺一句话,让秦喜繁冷静下来,看着戏班众人都是阶下囚,再不敢乱来。

“你们可以救秦班主,甚至现在就能报答秦班主的养育之恩,也可以帮秦班主救下《庆年班》,就看你们愿意不愿意。

什么长大之后再报答都是空谈,真有感恩之心现在就是回报之时,我给你们一夜时间思考,若是明日回答还如同今日这般,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之后池砚舟就让警员将其一一带回,但所有人面色都沉重起来。

池砚舟来到秦喜繁面前,笑着说道:“看来他们对秦班主还是很在乎的,现在终于是开始认真思考了。”

“池队长手段高明。”

“是秦班主教育有方。”

“无非是担心他们出去作奸犯科,给众位警员添麻烦。”

“反倒还要多谢秦班主。”

“池队长过奖。”

说完这两句话秦喜繁也被警员带下去看押,乌雅巴图鲁这时上前说道:“没想到这群戏班的孩子,面对警员审问居然没有害怕,一个个还想蒙混过关。”

“都是有过一段苦日子的孩子,只怕也是担心戏班内有反满抗日分子,会影响戏班的存在,所以不敢乱说话。”

池砚舟这一句算是找补一下,让孩子们的反应变成是为戏班,而非为反满抗日组织。

不然等池砚舟他们特务股警员离开后,谁知道当地警察署的警员,会不会所谓的抓人立功。

且今日池砚舟也说的很明白,只要交代清楚问题,揪出潜伏的反满抗日分子,则与其他戏班人员无关。

再者最终反满抗日人员也并非在戏班之内,到时戏班清白,当地警察署警员想要抓人立功都师出无名。

他相信经过这番讲话,戏班众人会开始认真思考问题,等明日应该就能有所收获。

但是否与池砚舟想要的一致,现在还很难讲。

不过起码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不然戏班众人闭口不谈,他想要推进调查实在困难。

其次也是不想给戏班留下麻烦。

秦喜繁日后肯定还能救助孤儿,不应在池砚舟手中解散剧社。

今夜值班的警员不少,当地警察署警员倒也习惯,毕竟类似值夜班的工作,对他们而言也是常有的事情。

乌雅巴图鲁主动表示自己留下来值夜班,他们三人不能全部都去休息,不然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难第一时间知晓。

见乌雅巴图鲁有眼色,杨顺当然也不拒绝。

夜里池砚舟与杨顺休息,乌雅巴图鲁负责值班,秦喜繁是可以休息的,但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知道戏班的命运会如何。

有没有可能真的揪出一名反满抗日分子,然后导致戏班解散呢?

其实秦喜繁最早创立班社的时候,是想要有一番作为,可现在他只担心戏班解散后,那些孩子何去何从?

有本事的演员起码还能去别的地方混口饭吃,但这些孩子就很难说了,秦喜繁现在担心的唯有这些。

其实剧社的名气与否早就不是他的追求了,潜移默化之中就已经改变,秦喜繁只能希望一切都好。

心中默默祈祷。

不仅仅是他,戏班的每个人都在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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