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上前。
躬身附耳。
盛怀安言语压低说道:“原本我安排补充两名警员给刁骏雄,实则是想要他们提供一个情报让刁骏雄用以行动,但行动最终肯定是无疾而终,且让特务股更加雪上加霜。
一连两次出现重大失误,哪怕早前一事乃是科内情报有误,刁骏雄队长之位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没错。
这个办法是非常中规中矩的一个办法。
在池砚舟看来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也谈不上好在何处。
无非就是利用现在所面临的局面,处理这等事情罢了,可以说是一个无需动脑子的标准答案。
所以听完后他没有言语,觉得盛怀安还有话讲。
果然盛怀安未曾过多停顿,继续说道:“但刁骏雄现在草木皆兵,有任务是否会暗中去立功想要扳回一城不得而知,存在不确定性。”
按理说刁骏雄现在处境不好,若是有立功的机会肯定会抓捕。
但你也可以反过来说这个逻辑,正是因对方处境不佳,许是更加警惕,不会选择擅自做主。
也就是说这个想法存在多面性,刁骏雄选择任何一种都无可厚非,但若是选择第二种,盛怀安计划则难以实现。
“科长说的是。”
“虽是因地方分室的任务,让我将相关事宜暂且搁置,但也是想要继续完善计划,现在确实也有新的想法。”
“不知新的想法是?”
“让新补充进来的警员将消息告诉你,因刁骏雄在股内现在势弱,他们想要主动在你这位股长面前表现,倒也是正常反应。”
“科长的意思是,通过这件事情让刁骏雄认为情报属实,会抢先我一步行动?”
“他自是不愿意看到你立功,又会责怪手下警员吃里扒外,到时为抢夺时间定要集结手中所剩不多的兵力,一番折腾过后只怕所剩无几,到时发难就算是他背后的日本人,也难言语。”
“科长高明。”
日本人是想要让你来限制一下特务股,甚至是限制池砚舟、盛怀安。
可你却屡次三番出现问题,别管是不是都与你有直接关系,但你作为队长就是第一负责人,到时候特务科拿你开刀,日本人也拦不住。
若是非要阻拦,岂不是让特务科这里没有办法服众,日后警员应当如何管理?
所以算是一次阳谋。
盛怀安做出的调整就是让刁骏雄上当,将两种可能变成仅剩的一种可能。
高明与否盛怀安倒也不介意,而是问道:“之后你有合适的队长人选吗?”
“听科长安排。”池砚舟心中人选当然是乌雅巴图鲁,但当着盛怀安的面,你不能就这样讲出来。
肯定是要对方安排。
对于池砚舟的回答盛怀安很满意,却也直来直去说道:“特务股是重中之重,是特务科三股之内不可取代的存在,袖木虎太郎背后是地方分室,这对我们而言压力很大。
所以你在特务股要和对方直接打交道,我不能让你显得捉襟见肘,所以股内队长的人选你来安排,方可打擂台更有底气。”
盛怀安说话倒也明白。
那就是我不动你特务股的势力,是为了让你和袖木虎太郎交锋。
免得还如同现在一般。
杨顺听命池砚舟。
袖木虎太郎听命地方分室。
接替刁骏雄的新任队长,听从盛怀安的安排。
那么岂不还是各自为营。
所以盛怀安很明白要如何选择,故而交由池砚舟亲自负责,特务股需一致对外。
池砚舟确实佩服盛怀安的魄力,该放手时不会瞻前顾后,于是也没有再扭捏说道:“属下推荐乌雅巴图鲁。”
听到这个名字盛怀安并不吃惊,口中说道:“乌雅巴图鲁此人,确实有几分才干,而且为人狠辣适合冲锋陷阵,做队长是非常合适的。
但他背后还有满清遗老一脉,若是成为队长只怕与你关系难以隐藏,你可要做好准备。”
“多谢科长提醒,但属下如今也是警察厅特务股股长,想来他们也不敢乱来。”
“这是自然。”对于这一点盛怀安也是自信的。
所以话题讨论到此就结束,盛怀安让池砚舟回去等着与新补充的警员配合,算计一手刁骏雄,早日解决这个内忧。
至于提供的假情报,凭什么可以让刁骏雄损失惨重,盛怀安这里的解释则是说,这个情报所提供的地址,根本就不是反满抗日组织的据点。
而是城外一伙绺子。
这伙绺子此前经历游击队收编,大部分选择跟着城外的武装反满抗日力量反满抗日,但有小部分过惯了打家劫舍的潇洒日子,不愿跟着受苦。
所以分道扬镳。
这些日子就在冰城不远处潇洒。
到时候见面盛怀安安排的警员会先一步开枪,根本就不给双方谈话的机会,自然也就难以说明身份。
绺子成员面对绞杀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那么势必会有一场恶斗。
盛怀安找的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但同时池砚舟觉得城外的局面不太乐观,毕竟发展绺子成员参与反满抗日武装力量,是一直以来都有的工作计划。
池砚舟早前其实都算参与其中。
但往往发展的都是口碑比较好的,换言之是绿林好汉,劫富济贫。
要么是对为富不仁的商人下手,要么就是对伪满方面成员动手。
可此番发展的绺子成员,有分歧不说还对普通百姓进行杀戮荼毒,可见品性是不过关的。
这都在发展名单内,可见城外的有生力量消耗很大。
这个问题其实人人都可以意识到,不然日满方面为什么年年热衷于进山清剿,不就是等着这一日吗?
但池砚舟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在脑后,因他确实解决不了城外有生力量稀缺的问题,这不是一封情报两封情报可以解决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人啊。
所以先着重于眼下处理潜伏工作再说,都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
……
郑良哲将郑可安下葬,过程极为简单。
好似是担心惹怒日本人一般,草草了事。
忙碌结束之后,郑良哲明白第三国际与军统这里,只怕都在等自己消息。
这件事情对两者都有很大的冲击。
郑良哲也明白自己可能会面对一些怀疑,毕竟情报工作其实有时候就是疑神疑鬼,换他来也是一样的。
但如今郑良哲身心俱疲,女儿的牺牲以及郑家人员的态度,让他很累。
不想这个时候去应付第三国际与军统,也是担心精神不佳,应付出错。
熟悉你的人其实更能看出你的异常,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郑良哲打算先应付冈部理,虽对付敌人也要警惕,可任何细节上的问题,都能解释郑良哲是忍气吞声,这个没问题。
同样也要解决一下新京郑家方面的事情,闹肯定是闹不起来,但也要有态度。
再者就是池砚舟这里。
郑良哲虽然是给找了麻烦,但强度明显不够,日后可以再进一步。
但这个他需要见过军统之后再说。
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池砚舟的军统成员身份挑明,之前在‘烛龙’这里就已经说过,但总归是没有往深了谈。
这一次或许可以。
但郑良哲并不打算提醒,池砚舟还有红党身份。
他是通过自己女儿郑可安,确定池砚舟有红党身份,换言之军统策反而来的人,是有问题的。
可郑良哲也不是军统的人,而是第三国际安排打入军统的。
他此刻纠结的点在于,是否要将池砚舟红党身份,告诉第三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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