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开往墓园的路上。
此时恰好是正午。
盛夏时节,阳光极度强烈。
齐恒担心的看向云柠:“你大着肚子,外面天气又那么热,回头见了伯母,可能还会情绪激动,云柠,你真的撑得住吗?”
云柠认真对齐恒点点头:“我最近遇到很多事,必须去看看母亲,否则,我会心不安。齐恒,你就别担心了。”
齐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也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希望不要露馅,等云柠去完墓园之后,能和她顺利汇合。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来到墓园外。
云柠买了两束百合花,捧着花,扶着肚子,走进炽热的阳光里。
墓园里幽深寂静。
哪怕是盛夏时节,也时不时的从某些地方飘来一股凉意。
齐恒小心翼翼的护在云柠的身旁。
其实,他内心是同意顾司礼的。
云柠怀着孩子,是个孕妇。
墓园到底是个忌讳的地方。
无奈云柠总是心神不宁,求了他和姐姐好多次,也只好带她过来。
希望伯母在天之灵,能保佑云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受侵扰。
云柠虽然失了忆,但冥冥之中,好像有指引似的。
她拿着百合花停在一个墓碑前,垂眼看去。
墓碑上的照片,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得泛黄。
但云柠依旧一眼认出,这照片,和冯小蔓给的照片上的女人,那么地相似!
只是一个年轻时候的样子,一个年老时的样子而已。
她转头向齐恒确认:“这就是我母亲的墓碑,是吗?”
齐恒表情沉痛地点点头:“嗯,这就是阿姨的墓碑。”
眼泪慢慢地留下来……
云柠声音哽咽:“妈,对不起,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
压抑的哭泣声,在各种尖锐的蝉鸣声中,显得虚无缥缈。
似乎太阳一晒,就散了。
云柠将百合花轻轻的放在墓碑前,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手,摸着墓碑上凹凸不平的文字,喃喃道:“妈,你在天上过得好吗?虽然我忘记了一切,但是看到你的照片,总是很想哭。”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活在梦里。梦一醒,所有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妈,我好害怕……”
害怕一切真的像冯小蔓说的那样,母亲的死和顾司礼有关。
害怕自己之前,真的和顾司礼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更害怕,恢复记忆之后,自己无路可走。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哥哥,好想父亲……”
哪怕没有之前的回忆,云柠提起这几个亲人,内心总是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可是,他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以前可以信任的人,有顾司礼。
但是现在不能了,她只有自己。
云柠无助的低下头,泪水越来越多。
齐恒在旁边给她撑着遮阳伞,看到女孩纤细的肩胛骨一抖一抖的,不免心疼。
他弯下腰,拍了拍女孩的背,劝道:“云柠,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太激动,也不要太伤心,无论是失踪的伯父,还是天上的伯母,都不希望看到你哭。”
云柠这才用力的止住哭声。
是。
自己要坚强起来,要让母亲放心。
她吸吸鼻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认真说道:“妈,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恢复记忆,我也会找回哥哥和父亲,给天上的您一个交代。”
哪怕撕开真相后,是无法挽回的深渊。
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去查,去找。
蝉鸣声更大了,阳光炙烤着大地。
齐恒额头上渐渐热出汗丝。
他紧张的看着云柠,怕她一个孕妇会中暑,劝道:“云柠我们该回去了,这天气太热,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你。”
云柠也知道,不能麻烦齐恒和齐婉姐太久。
她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站起来。
齐恒连忙去扶。
云柠站在墓碑前,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照片,缓缓离开。
刚刚走出墓园的门口。
云柠和齐恒,就看到一辆车飞速开来。
车子猛的停在齐恒的车前,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车门迅速打开。
顾司礼阴沉却毫无血色的脸,闯进云柠的视线。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和长裤,幽森的鹰眸中,盛着慌乱。
在看到云柠的那一刻,才安定下来。
他快步冲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保镖。
最后面的,是负责保护云柠的三个保镖,和一脸无奈的齐婉。
她远远的冲云柠使眼色:对不起,没帮你拖延太长时间。
十几分钟前。
三个保镖到底是专业的。
顾司礼的高工资,也不是白白发给他们的。
所以,听了齐婉的说辞之后,三个保镖并不是很放心。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想打开车门,和车上的“夫人”确定一下。
结果,齐婉怕露馅儿,一直阻止他们。
就是这种阻止,让三个保镖越发觉得不对劲,强制性地打开车门。
然后,三个人就看到了一个和夫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但脸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保镖们大惊失色,连忙将情况汇报给顾司礼。
彼时,顾司礼正在开会。
听了保镖的报告后,直接丢下全体职员,冲了出去。
然后,就逼迫着齐婉,将他带来这里。
看到云柠没事,顾司礼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冲天的怒气,以及一丝丝的心虚。
一来,因为莫莉莉的前车之鉴,他担心云柠的安全问题。
二来,又害怕云柠来了墓园之后,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顾司礼目光下移,看到齐恒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扶着云柠的胳膊,很是亲密。
他三步并做两步,一拳打在齐恒的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
齐恒被打得向后一个趔趄,遮阳伞也掉在地上。
他垂着脑袋,嘴角吐出一口鲜血,半张脸都肿了。
“齐恒!”
“齐恒!”
云柠和齐婉异口同声,连忙跑过去扶齐恒。
齐恒碰了碰被打肿的脸,冲两人摇头:“我没事。”
云柠胸口郁结,转过身,猛地推了顾司礼一把:“你干什么?是我想来这里的!是我求齐恒的!你凭什么打他?有本事你就打我!”
顾司礼眉头拧成川字,语气全是压抑的暴躁:“云柠,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我说了,你现在怀着孕,不能来这种地方!”
“是吗?”
云柠冷笑,“你阻止我来看母亲,到底是顾及着我的身体和孩子?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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