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突然间雷雨交加。
陆非和荆剑匆匆跑进破庙。
庙中点了两支白蜡。
昏黄的烛光摇曳下,两个身穿黑裙的女人,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们。
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陆非和荆剑还没看清庙中的情况,就先看到了她们。
看身形,她们就是之前拜阴庙的女人。
“你们也是来避雨的?”
片刻后,陆非就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你们是谁?”
为首的女人显得很警惕,冷冰冰地问道。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上山来露营,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然后突然就下雨了,看到这里有光,就赶紧过来避避雨。”
陆非说着就揭下帽子,露出年轻而俊朗的面容,满脸倒霉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荆剑更不用说,也淋了个落汤鸡。
山风透过破烂的窗户吹进来,两人冷得直哆嗦,赶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搓了搓冰冷的手。
黑裙女人一直小心地观察着他们。
陆非浑然不觉地抬起头,笑容憨厚地问:“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来露营的,你们是本地人?”
为首这女人的年纪应该有三十多,黑色的布裙把身体从头到尾包裹得很严实,就连脖子都遮住了,头发用一只造型别致的银色发钗别在脑后。
还算风韵犹存,但眉目间十分冰冷,颧骨偏高,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而另一个女人穿着同样的黑裙,一直躲在她的身后,长长的黑发散开,遮住脸庞,看不清年龄和面容。
“嗯。”
为首的女人含糊地应了声,见陆非两人穿着冲锋衣又背着登山包,略略放松了一丝怀疑。
接着,她继续手里的动作,用破庙里断了木料生了一堆火。
“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阿剑,我们也生堆火吧。”
陆非见她没有异动,也微微松口气,望了望外面的大雨,眉头皱起。
这样的天气,不生火根本顶不住。
他和荆剑也学着黑裙女人在旁边搜集了一点木料,生了一小堆火,烘烤湿漉漉的衣服。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荆剑愁眉苦脸地问。
山里处处不太平,现在又碰上这邪门的大雨,还能不能找到棺材菌了?
“能怎么办?想下山也得等雨停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陆非故意大声叹气,尽量让两个女人明白,他们没有恶意。
女人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烤着火。
火光下,她的脸半明半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非开始打量这间破庙。
庙不大,到处都破破烂烂的,靠里有一张供桌,桌上遍布灰尘,生锈的香炉里插着一炷香。
应该是黑裙女人放的。
桌后,是一尊高大的石雕神像。
神像盘腿而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雕工粗糙。
陆非看不出那是什么神,因为神像的脖子上面是空的。
脑袋不知道去哪了!
这无头神像没有半点庄严肃穆之感,反而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诡异阴森。
陆非心中有些不安,雷击枣木棍就放在怀里,随时戒备着。
荆剑的脸色也不太好,尽力保持着镇定。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
外面风雨漫天,不时有闪电划过黑夜,雷声从头顶轰隆隆地传来。
大片大片的雨水被风刮进破庙,带来阵阵阴寒。
黑裙女人抬头望了望门外,忽然开口道:“把门关上,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
陆非看向女人,顿时露出懵懂而诧异的表情。
“没什么,山里野兽多。”女人淡淡回答。
“这倒也是。”
陆非感觉她有所隐瞒,但没有多问,起身冒着大雨把庙门合上。
风雨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庙中有火光燃烧,如同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但那尊阴森的无头神像,静静盘坐在阴影里,仿佛在注视着庙中的客人,始终让人难以放松。
庙中的四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其实陆非也看得出,女人对他们还是有所怀疑。
不过不要紧,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能相安无事就行。
他就想采个棺材菌,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
过了好一阵,黑裙女人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今晚恐怕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说着,她看向陆非,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年轻的小哥,山里不安全,你们睡觉的时候要格外当心。”
“啊?山里怎么不安全了,难道野兽会跑到庙里来吗?”
陆非很诧异,女人为何突然如此好心,便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清澈而愚蠢的表情。
荆剑也好奇地看着女人。
“你们这些城里人,不知道大山的可怕,深山老林子里,什么古怪的东西都有......”
女人欲言又止,但顿了顿,还是压低声音,好心地说道:“你们等会睡觉的时候,用衣服把脸盖住。”
“大姐,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为啥睡觉要盖脸?”陆非又惊又怕。
“叫什么大姐,我很老吗?”女人的眼角抽搐了下,还是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山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照做就是,我是为你们好。”
“等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搭理,只管蒙着头睡觉。”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信。”
“到时候丢了小命做了鬼,可别怪我没提醒给你们。”
说完,她就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外套,蒙在自己的脸上,靠着墙壁睡觉了。
而她身后的女人也是如此。
陆非和荆剑对视。
这个女人肯定没安好心。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用布蒙着头!
“要听她的吗?”荆剑用口型询问陆非。
“将计就计,看她耍什么花招。”
陆非故意放大声音:“今天算我们运气好,碰上本地人了。大姐好心提醒我们,我们要听劝。”
“说的也是,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荆剑配合着他。
两人说完,就用衣服蒙住脸。
视线变暗,只能看到微微的火光。
陆非的手揣在怀里,摸着雷击枣木棍。
不一会,他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风雨交加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火堆渐渐地变暗了,安静的破庙里,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什么?”
陆非瞬间神经紧绷。
那声音很难听,很刺耳。
像指甲在抓挠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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