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程颐府邸。
正在撰写奏章的程颐心有所感,不由地起身,看向天外。
天,依旧还是那片天。
只是天中的儒道烙印,却是发生了变化。
他能够感受到一股全新的生机在萌发,就如同种子一般,生根发芽,在不断成长。
如今,这颗儒道新流派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发芽。
所需要等待的,也就只是它成材,成树。
待到枝繁叶茂之时,庇佑天下读书人。
“王守仁,好一个王守仁!天下儒道,再开一脉!甚好,甚好!”
豫州,朱熹正在同坐下的一众弟子谈论儒道经义,忽而众人皆有所感,皆有所悟。
朱熹仰天长笑,心中甚是欢快。
“阳明先生,总归是突破了。”
类似的一幕,在九州大大小小的地方上演着,无数读书人仰望天穹,感应天地间涌动的才气。
南蛮,祝融夫人和孟获两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这接连涌现的两股突破一品的波动。
只不过,这种动静,似乎早就已经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一般。
“夫人,果然如那些先生所说,王阳明那家伙儿真的在咱们南蛮这里突破到一品了。”
“这人虽然不能为我们所用,但这漫天才气汹涌弥漫,却是尽在我南蛮之地。这样一来,咱们族里的崽崽就能变得聪明多了。”
“不就是读书人吗?咱们南蛮以后也有。”
孟获眉开眼笑,就差没搂着自家夫人宣泄一番了。
祝融夫人瞪了孟获一眼,佯装嗔怒地说道:“你这憨子,这是咱俩的功劳吗?分明是那位先生的功劳。”
“如果不是那位先生定下的算计,你这憨子还舍得将族中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暗中送到那两人周边?”
“这批孩子,是我南蛮未来的栋梁之材,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必须要大力培养才行。”
“如此,才不枉费先生的一番好意。”
闻言,孟获连连点头,答道:“是极,是极!”
“一切依夫人便是。”
见到孟获都将这些给答应下来,祝融夫人这才点头,然后瞪了孟获一眼,将目光收回,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对了,那边的话,我们还需要过去一趟吗?”孟获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了一句。
“去吧。至少面子上还得做足。别忘了,那位先生说了,让咱们最好是能够将水经注从郦道元手里借过来。”
孟获眨了眨眼,看向自家夫人:“借?不应该是靠骗和抢吗?”
“在本王的地盘上,还轮得到他撒野?不就是两个一品吗?本王这偌大的南蛮,反手就把他们给镇……”
一句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孟获就感受到祝融夫人凌厉的目光,当即选择闭嘴。
没办法,婆娘当前,保命要紧!
……
另一边,当王守仁接连突破至一品的时候,也就是刘元带着关羽两人赶来的时候。
看到这漫天浩然正气,看到这天穹间涌动的无数凌厉力量,气息在汹涌,在弥漫。
“这是……”关羽和张飞张了张嘴,盯着面前这一幕,有些惊叹。
这些文绉绉的家伙儿,一个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可真的都了突破的时候,却是比谁都猛。
就这突破的动静,比自己兄弟二人当时大得多吧?
虽然突破的动静,和突破后的战力不画等号。
可架不住这玩意儿确实壮观,让人只是瞧上一眼,就有一种想要拜服的冲动。
“啧啧,二哥,要是咱们兄弟两在突破一品的时候能够有这种排场,说不准儿,咱们也能混个成圣做祖的虚名。”张飞张了张嘴,言道。
只是,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被关羽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者冷冷地说了一句。
“成圣做祖?我看你是还没完成突破,就在战场上被对方合力给宰了!三弟,咱们是武将,和那些读书人不同。我们最为强大的武器,是我们手中的兵刃,而不是嘴皮子!”
关羽言道,眼角的余光将刘元脸上一抹残留的笑容看在眼中,当即出声,问道:“大王认识那两人?”
“有过一面之缘,这两位是大明的臣子,一人名为郦道元,立志要收集天下水系信息,著以成书。一人名为王守仁,开创儒道心学新流派。”
刘元言道,倒是丝毫都没有遮掩自己对于这两人的欣赏和赞赏之语。
只是,这样的一番言语从刘元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落到关羽和张飞耳中,却是让这二者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良久方才将眉宇间的异色化去。
开创儒道新流派的事情,关羽和张飞两人不在乎。
毕竟,那是读书人的事情,和咱们这一介武夫有什么关系?
可天下水系的信息却不同。
战争打得是不仅是人,更是对于天气、地理的掌控。
水系,自然也是属于地理的一部分。
而且还是地理中极为重要的一点。
天灾无情,面对滚滚洪水,澎湃决堤,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墙,不一定能够受得住。
毕竟,古史上,这位武圣关羽可是有着水淹七军的战绩。
对于将军来说,这是光荣的。
但对于文人来说,却是残忍的。
“前面的是朋友,两位若是不愿跟去,自可以回去在大雕上守着,等本王拜会完那两人,便回来与你们汇合。”刘元言道。
让这两个武夫去和文人打交道,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极为痛苦的事情。
所以此刻,对于刘元所说的这个事情,他们两人自是连连点头。
将关羽和张飞二人打发走,刘元身后鲲鹏双翼凝聚而出,鲲鹏游施展而出,在空中震动,向前方激荡,化作一抹流光,向前方冲去。
当刘元来到跟前的时候,那两位自是一早就察觉到了刘元的存在。
见到刘元,倒是觉得颇为意外。
“安王怎的也来了?都做千金之躯,不做垂堂。不过,安国刚立,安王就敢这般直挺挺地冲入南蛮。看来果真如外人所说,安国和南蛮之间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盟友关系啊。”看见刘元过来,王守仁不由得感慨一声。
“王先生言重了。本王生来是个跳脱的性子,一直坐在王宫内,着实闷得慌。索性国中还有左右两位丞相坐镇,倒也足以将国内的大小事务处理妥当。我这个当大王的,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不过,说起来也得多谢王先生您。若不是你说你不认识刘伯温,本王还真不一定能够将这位从芒砀山中请出来。”
刘元含笑答道。
和文人之间的对话,自然是得采用文绉绉的方式。
甚至于,这言语间暗藏的刀枪棍棒,一不小心,说不得还要吃些亏。
刘元心中要说没有怨气,自然是假的。
当时自己拉着王守仁,旁敲侧击地询问刘伯温的事情的时候,这位王先生直接就是用一脸疑惑的神情盯着小爷,全然是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那个时候,刘元见到王守仁那般模样的时候,还就真信了!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家伙儿不知道,而是这家伙儿不愿说而已。
一个镇守在芒砀山中的一品谋士,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吗?
即便是大明,又有多少个一品?
寻常人或许不知道。
可以当时王守仁准一品的修为,再加上他已经初建了儒道心学一脉的雏形,在明皇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否则的话,也不会先让这位去镇守梁城,然后对这位将送往梁城的火器转手送人,甚至是让出梁城的熟视无睹,没有怪罪分毫。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在明皇心中的份量。
或者说,是这位王先生在大明的份量。
他应该听说过刘伯温这个人,只是不愿告诉刘元罢了。
当然,也可能是在他以自己心学的雏形大道构建了一个“不知道的我”。
额……
大概的意思就是:
我心中觉得我不知道,那我就是不知道。
连自己都能骗过,还骗不过刘元吗?
这也是为何,刘元方才唇齿相讥,借由刘伯温而今帮助枫月城之事,刺激这位阳明先生。
对此,王阳明只是苦笑一声,自知理亏,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伯温兄能够在大王麾下拜相,自是他的福气,也是大王的缘法,与守仁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着这两人言语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郁,一旁的郦道元连忙出声,打了个圆场。
“草民郦道元,见过安王。”
“先生不必多礼。当日初见先生,尚在东吴水畔,那时的先生,不过是九品武者。而今的先生,却是以武入文,著书立说,成为一位一品存在。本王在此恭贺先生了。”刘元拱手,言道。
“草民谢大王。我等二人能有今天,全赖大王当日的一封举荐信,方才让我等能够自由出入南蛮,观看南蛮水系,成就一品之位。”郦道元还礼。
他此刻看着刘元,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太平道主的传人,带着黄巾残部一路走来,甚至建国,其间种种辛酸,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这一位,能够走到今天,也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领主。
“哈哈哈!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正好都凑齐了。刘老弟,本王还说去大门口接你的,倒不承想,我等夫妇二人刚到,在这里遇到了贤弟。有缘,当真是有缘。”
就在这三人间的气氛,因为郦道元的介入稍稍缓和了一些之后,一阵粗犷的笑声响起,在耳边回荡。
随即,有着两道极为狂野的气息汹涌而来,顿时弥漫开。
却是蛮王孟获和祝融夫人,这两位南蛮名义上的主人联袂而至。
刘元三人回首,看向大笑着的孟获,一阵无言。
那两位新晋的一品不知道你们两个早就来了,可小爷我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两人赶到的时候,正好也就是刘元和王守仁两人拱火的时候。
在他们两人拱火的时候,这两位虽然到了,但却没有现身阻拦,反倒是遮掩身影。
这他娘的不就是想着坐山观虎斗,想要看场好戏,看自己和王守仁打起来吗?
这群家伙儿,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刘元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盯着孟获夫妇两人看了许久,方才拱手见礼。
两位南蛮的主家到了,自然是得给两分薄面。
五人凑到一起,倒是一点也不违和,相互之间也就谈些在南蛮的琐事,然后由王守仁出面,对着祝融和孟获两位一阵道喜。
至于喜从何来?
自然是孟获暗中安排的那些南蛮小孩。
这些人的存在,郦道元的修为或许发现不了,可王守仁如何发现不了。
他也是看破不说破。
虽然知道孟获和祝融夫人的打算,但却并没有将之点破,而是任由这些人将孩子安排在自己四周,等待自己突破一品之时,让这些孩子接受才气和浩然正气的双重洗礼。
经过这般洗礼之后的孩童,基本上都能成为读书的种子,成为一个合格的读书人。
这,是孟获和祝融夫人希望看到的。
同样,也是王守仁希望看到的。
作为一个大儒,作为一个夫子,其所念所想,不就是教书育人,育人成才吗?
若是能够教化南蛮,促使南蛮和神州之间文化相融,消除芥蒂,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面对这两个人的哑谜,刘元只是翻了个白眼。
就孟获的这些安排?
还真不是小爷我吹!
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一个地方,突然聚集了那么多的孩子,还同时接受浩然正气和才气的洗礼,要说没有预谋?
鬼都不信!
只不过,刘元此刻在心中思量的却是,这一切,会不会也是那位神秘高人的算计。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的下一步算计又是什么?
对南蛮而言,他们所求的,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些拥有良好资质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
郦道元手中,完本的……
水经注!
就在刘元想到此中关键的时候,孟获看向了郦道元,用自以为和善的语气言道:
“管水的,水经注拿给本王看……”
孟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腰间的软肋处传来一股举动,却是祝融夫人横眉冷眼,瞪了孟获一眼,然后对着郦道元拱手,言道:
“先生,方才我家大王失礼了。听闻先生写成神州第一部水系巨著,名曰水经注。”
“不知,妾身可否借来看看?”
“毕竟,妾身虽是南蛮的主人,却也不知这南蛮水系,究竟有多少,又该如何修缮。想从先生手中的水经注里得些借鉴。”
“还望先生允许。妾身,不胜感激!”
刘元眨了眨眼,盯着夫妇二人,在心中暗骂一声。
臭不要脸。
借?
小爷我看是强抢还差不多!
玛德!
小爷我还没看呢!
你们就跑过来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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