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怼紫娟
“染姑娘。”
管茶的婆子挑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新茶的小丫鬟。
“姑娘，雅庭阁昨日儿个提前送来了这个月的新茶，您快挑看看，想要留哪些？”
染素汐双眼一亮，放下笔，问：“都有什么？”
婆子将丫鬟手上茶罐的盖子一个个地打开，说：“有殿下爱喝的黄山毛峰，君山银针，还有二爷常饮的天目青顶，鸾姨娘喜欢的桂花香……足足有十来种呢，姑娘准会挑到喜欢的。”
染素汐扫了一圈，欣喜地感叹：“好多呀！”
她爱茶，尤其喜欢青茶。
青茶汤汁儿清澈，滋味鲜爽甘甜，最适合春夏时饮用。
素手遗憾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不过现在她不能喝这些。
“就给我些花茶吧。”
“行，那老奴就按照鸾栖娘的口味给姑娘留茶。”
“……鸾姨娘也只喝花茶？”
“是啊。姨娘喝不惯苦涩的味道，所以要么不饮茶，要么就喝些花茶、果茶应个景。”
染素汐面色几变，又重复问了一遍：“嬷嬷确定，鸾姨娘不喝涩味的茶水？一口也不喝？”
婆子肯定地回：“确定的。老奴在府里管茶这么些年了，从没给姨娘院子里送过带涩味儿的茶。”
染素汐闻言，搭在腹前的手紧了又紧。
真是好生奇怪。
她明明在鸾栖的身上闻到过不止一次茶的涩味。虽然淡，却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
而且，鸾栖佩戴的那枚并蒂莲的镯子上面，也沾染着一股陈年木质的茶香。
思绪回到昨夜交叠的身影，和女子腕上晃动的玉镯。
难道，鸾栖身上的茶香是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沾染来的？
镯子，也是那个男人送的？
婆子吩咐好如何给芙蓉榭配茶后，也不多打算留，道：“姑娘您先歇着，老奴要去鸾姨娘那处了。”
“我随你一起。”
婆子一惊，“姑娘也要去？”
染素汐从怀里摸出几颗碎银子，塞到婆子的手中，笑道：“前几日我惹了姨娘误会，还没去赔罪呢。
刚巧，嬷嬷你来送茶，让我想起自己在鼓楼学了些与众不同的烹茶之法。
所以想着借着嬷嬷去给姨娘选茶的由头一道去看看，然后煮上一壶茶，让姨娘尝一尝，消消气。”
婆子象征性地推脱了几下，笑呵呵地将碎银子收进袖子里，奉承道：“难得姑娘如此有心。”
……
大长公主不在府里，下人们明显少了些约束。
他们还没走到鸾姨娘的院子，远远便瞧见两个丫头在廊下的阴影里嚼舌根。
“紫娟姐姐，今儿个姨娘怎么神色恹恹的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能是哪里不舒坦？姨娘受了委屈，心里的火气消散不了，精神头自然也上不来呗。”
这时，紫娟也瞥见了款款而来的倩影。
眼珠子转了两圈，背过身子，刻意拔高音量：“哎，咱们姨娘心善，从不主动欺压旁人。奈何总有些不知深浅的跑来惹事儿。”
染素汐心里虽然如针扎般地难受，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吱声。
她表面平静了，与她一同来送茶的婆子和小丫鬟们却尴尬得脚趾扣地。
“染姑娘，您身子矜贵，慢慢走。老奴还有事儿，就先行一步了。”
然后，一群人就匆匆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紫娟没听见染素汐吭声，更加有恃无恐起来：“有些人也真是，珍馐美食吃得多了，忘记自己本身是个什么东西，连长辈都敢不放在眼里。好在殿下耳聪目明，知道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染素汐不反驳紫娟，一是因为师傅曾经教过她，只知道逞口舌之能的，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还有就是，她孤立无援，又才经历了水霜的事情，不想再惹事端。
可有的人，偏偏就没有眼力见。
你越忍气吞声，她越张牙舞爪。
紫娟装模作样地扭头：“哟，染姑娘，您怎么又从芙蓉榭里出来啦？水雾呢，她怎么没陪您？该不会是怕了吧？”
“她去了水霜那里。”
“水雾竟然不在院子里照顾姑娘，跑去水霜那里了？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啊，水雾显然是被水霜的事情吓到了。您没事儿一定要多想想法子，要么就哄哄水雾，要么就少出院子。
省的丫鬟们都不敢在您身边儿多待，到时候临盆了，连一个喊产婆接生的人都没有可怎么办呀！”
紫娟以为染素汐还会一直默默听着，却不知道，她虽看着娇软，但也不是没脾气的。
朱唇忽启：“暂且不论我从未对不起水雾，就说我是主，水雾是仆。主子为何要哄一个丫头？”
染素汐想息事宁人，却也不会任人宰割。
更何况，价值万金的云淮瘦马，怎会是那等容一丫鬟肆意撒气的主？
紫娟因为是丁嬷嬷的女儿，所以才在府里吃得比较开。
她一出生就是个奴才，不识字，道理也不懂几个。
若是真吵起来，紫娟还真不是染素汐的对手。
水眸眨了眨，又问：“还有，殿下又没有禁我的足，我为什么不能出来？”
紫娟登时语塞。
说起不能出院子的，全府上下只有鸾姨娘一人。
所以，她怎么说回答，都不太合适。
染素汐学着紫娟方才的模样，恍然大悟地说：“说来也是，世上没几个如姨娘这般宽厚的人了。你明明身为大丫鬟，不仅不需要在院子里伺候姨娘，还可以跑到这边儿一边赏花，一边同人打牙祭。此等待遇，旁人府里的通房都比不上。”
紫娟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脚。
鸾姨娘近几年越发阴晴不定。
若是让鸾姨娘怀疑她狐假虎威，轻视怠慢，甚至企图将她当作往高处爬的踏板，纵使母亲也救不了她的命。
紫娟慌了，但是染素汐的话还未说完：“本来我想去找鸾姨娘为上次的事情道歉，但听你说姨娘身子不适，倒不好去打扰了。
只能劳烦你同姨娘说一句，过两日所有人都要去神隐寺为世子送灵，届时仅姨娘一个人在府，姨娘定要万般小心啊。”
紫娟脸色一变：“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去给世子送灵，我们姨娘自是也要去的。”
“大长公主动身去神隐寺之前，可曾说过要解除姨娘一月禁足？”
“这……虽然殿下没说……”
染素汐拍了拍紫娟的肩膀，笑笑：“想来以姨娘对你的偏爱，姨娘定是会派你替她去给世子送灵的。”
紫娟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姑娘莫要胡说！奴婢算是个什么东西，怎可能代替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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