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楚装作没睡醒地抬起头,站起身来,边走边说:
“科长!感觉你们这里真是个打瞌睡的好地方。”
马春芳苦笑道:“可不是嘛!一上班就打瞌睡。”
项楚走出电讯室直奔3楼,代农办公室门半掩着。
他特地跑步到门边,轻轻敲门,气喘吁吁地喊道:
“报告!”
“进来!”
室内传来代农低沉的声音,一听情绪就非常低落。
代农低着头,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下向上盯着还不停喘息的项楚,冷声道:
“你这是刚才跑步上楼的?”
“是的!”
项楚大声道,顿了顿,苦逼满满地说,
“处座!我前天在宁副处长家当完厨师后,又当了回司机,把宁采薇送到杭州了,刚才才赶回来。”
“厨师?司机?”
代农忍不住笑了,显然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变脸很快,脸色一扳说:
“项楚!你派人跟踪林海峰,被林海峰发现后,开枪差点打中你的人,林长官因此训斥我,说我不给他面子,你说这事怎么办?”
项楚一听,顿时怒了,大声道:“处座!这就是林长官的不对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日谍内奸,还不约束到处乱跑。
他应该明白,我们派人其实是保护他的儿子,他竟敢‘狗咬吕洞宾’地训斥您,我这就把林海峰抓起来,反正日谍还在。”
代农眼前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派人跟踪是保护林海峰?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枉然,无奈地说:
“两个日谍都死了!”
“死、死了?!”
项楚惊道,内心还是蛮高兴。
至少那个今井松海死的就很好,白色别克车就稳稳地属于自己了。
“这个冯殊荣的手真重,把对付红党地下党那套对付日谍。唉!”
代农扶着头,很是后悔把冯殊荣调到处刑讯科,还以少校出任科长。
项楚提起暖瓶,上前给他杯中满上,笑盈盈地说:
“处座!我在杭州抓了一名日谍,相信也能撬出点有用的情报来。”
代农点头道:“幸好你在那里抓住了一名日谍,否则我手头都没有筹码了。本来叫你过来就是催眠日谍的,现在日谍死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项楚摇头道:“处座!我不休息,我要查看手下这些天跟踪林海峰拍的照片,找出蛛丝马迹,敢枪击我们军情处的人,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好!”
代农一拍桌子,大声吩咐道,
“项楚!我也觉得林海峰还在与日谍接头,否则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他一介上尉军官,怎么能当街拔枪射击行动人员,一定要揪住他的尾巴,下次我直接向委座报告。”
“是!”
项楚斩钉截铁地领命。
他正要转身离开,但听代农笑眯眯地说:
“听说你回了溪口老家?还到了镇上?”
“是的!”
项楚点头道,干脆吓唬他说,
“我的爷叔,也就是我们项氏族长,他说要帮我去找亲戚王老夫人。真是的,我有处座关照,完全没必要嘛!”
“不!还是有必要的。哈哈!”
代农笑得很不自然,感觉以后不大好拿捏项楚了。
项楚从代农房间出来,立即回到行动科三分队办公室。
诺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一名行动队员,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项楚咋呼道:“起来!起来!”
那名行动队员急忙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队、队长!”
项楚想了想他的名字,询问道:“孙吉!谁被林海峰开枪打了?”
孙吉急忙说:“队长!是陆雄!幸好没打中,陆雄回家过节了。”
这陆雄天天跟,林海峰自然认识他了。
项楚点了点头,问道:
“那相机和胶卷呢?”
“这里!”
孙吉取出一个袋子,相机和胶卷都在里面。
项楚拿起袋子看了看,取出3张百元法币递给他,吩咐道:
“你去外面把这些照片全部洗出来,拿到照片和底片,还有报销收据才能回来,知道吗?”
“知道!”
孙吉接过钱,急忙拿起袋子奔出了办公室。
项楚走出办公室,迎面遇到了正在三组一队队长办公室搬个人物品的吴成。
吴成上前,感激地说:“项老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以后你若到了上海,一定要找老哥我啊。”
项楚笑道:“吴队长客气了。对了!你这是调到上海站去了?”
吴成苦笑道:“对啊!犯错之人,能保住一条命足矣,去干什么都值得。再说咱们黄埔毕业的人,只要不脱这身军服总是有机会的。”
“对!总是有机会的。”
项楚重重地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包骆驼香烟递给他。
吴成接过香烟,内心十分感激,见四下无人,低声道:
“项老弟!我给你说一件奇怪的事,这几天我不一直关在审讯室吗,那个冯殊荣来了之后,向我仔细询问了你和宁采薇,还有刘正雄、李茂才的情况。”
项楚心头大惊,仍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个人有毛病,不干好刑讯科科长的活,搞起情报工作来了。对了!他都问什么?”
吴成想了想,低声道:“他问你都什么嗜好、特长、饮食习惯、枪法怎样,还问到会不会使用飞刀。还问你和宁采薇是什么关系,不过他也知趣,没敢多问宁采薇的情况。”
项楚知道,凭宁采薇的家世,给冯殊荣十个胆也不敢往她身上打主意。
项楚递给吴成一支烟,笑道:“我可能屡抓日谍,并且跟宁采薇走得近让冯科长好奇。可人家刘正雄一个行伍出身的胖子,李茂才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俩能入冯科长的法眼也不简单。”
吴成苦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我把物品搬走你就搬过来吧。”
“我不急!”
项楚笑道,知道他除了自己,别的人也不愿多说了。
还有电文需要译出,项楚迅速离开军情处,坐黄包车返回宁德公馆。
他先回到自己房间,从书架上取下《孙子兵法》,开始破译电文。
奇怪的是,这封电文根本就破译不出来,显然还不是郑知礼发出的。
“看来是给采薇的,想必郑知礼也没那么快传递情报。”
项楚无奈地将《孙子兵法》放回书架,出门敲响宁采薇的房间。
宁采薇在屋内问道:“谁?”
“我!”
项楚回应道。
门开,宁采薇穿着睡衣,披着齐腰长发,一副慵懒的俏模样。
她嫣然笑道:“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项楚笑道,走进门将门关上,赞道:
“非常好!你的警惕性很高,以后这是咱俩的接头暗号。”
言毕,他在门上敲出一串摩尔斯码,意思是“我爱采薇!”
“讨厌!酸死了,那我以后和你用这一串暗号接头。”
宁采薇嗔道,娇羞地在门上敲出一串信号,意思是:
“我爱项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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