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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提笔豪情满胸间、一场英秀、人正少年


第919章:提笔豪情满胸间、一场英秀、人正少年

而他一个现代人,对待这些封建帝王,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那种特殊的感情来。

这种感觉就像写诗,如果要是写给心爱的女孩或者是发自内心,自然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可你若是想装出这种感情,却绝对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写出来的东西必定干涩无比。

所以沈渊面对着这张考卷,他知道这一次的策论,恐怕是一次艰巨的考验!

……

同一时刻,在远处的另一个号房里,洪承畴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策论题。此刻他的脑海中,正在回响着当初沈渊向他说过的话……

“立场!立场!你要是把立场这俩儿字儿忘了,你就算会多少政务都过不了策论这一关!”

“你满肚子的圣贤书都白念了?记住了不管是啥,他爱啥啥!啥都只管给我往忠君爱民上扯,一律引用圣人之言,谁都挑不出来你的错儿知道不!”

“沈兄……明白了!”

这时的洪承畴猛然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原来这就是汉朝之后,历朝历代独尊儒术的根本所在啊!”

“既然你把这科考看得如此通透,还将这里面的要诀传授于我,那我洪承畴若再过不了这一关,又怎能对得起你的谆谆教诲?”

此刻科场悟道的洪承畴,毫不犹豫地下笔,在他面前的纸上,飞快地跳动出了一排秀丽端正的文字……

臣对: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於穆之玄符,承国家之鸿业。

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猷而九围式命。盖已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固可以六五帝、四三王、陋汉以下矣!”

好个洪承畴!他一下笔三言五语,就把当今天子奉为神明一般。

在这之后他胸中无数美轮美奂的词句,竟像是长江大河一般,不住地喷涌而出!

……

在另一间考棚里,柳如青也在想着沈渊对他说过的话:

“论政必头脑清晰,出言必引述经典。守旧以自保,莫嫌立意不新。求变以得进,当知半步绝险!”

“不要卖弄聪明,不要标新立异,人家看的不是你能开拓多少,而是看你能不能守住一片忠君爱民之心!”

于是柳如青毫不犹豫,在纸上写道……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

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柳如青已经决定了,这“经理时政,倡率实心”八个字,就是他今天这篇策论的文胆!

柳如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沈渊!

……

另一间考棚里,沈涣一边写着草稿,一边嘴角上露出了丝丝笑意。在他的笔下正妙语如珠一般写道:

臣对:洪惟我太祖高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陈纪,贻百代之宏章。

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

好家伙!这小朋友作得竟然比洪承畴还彻底,人家出题叫他论政,他直接就一把掏出了朱元璋,上去就是一通暴夸!

而且人家的策论还是文字华美,立论有据,字字珠玑,句句扣题!就凭这篇文章的内容和措辞,哪个考官敢将它列为下等?人家大肆夸奖的……可是当今天子的祖宗!

……

而此刻怡园四杰中的华潜也是正襟危坐,一片诚心正意的在纸上写道:

臣对:粤稽唐虞之世,君也垂裳而治,贻协和风动之休;民也画象而理,成击壤从欲之俗。君臣相浃,两无猜嫌,明良相信,两无顾忌,万古称无为之治尚矣!”

这家伙引用圣人之言通达无碍,文笔端正大气磅礴。论政之时,直指当今天下的太平富足,全是天子治政时,处处暗合无为之治的宗旨。

这论调真是无懈可击,就算是再严苛的考官也挑不出毛病。他这整篇文章就和这个平时笑呵呵平淡随和,却从未暴露出丝毫弱点的华潜公子……一模一样!

……

考场上的俊杰之士各展奇才,全都在奋笔疾书。

而沈渊的号舍里,沉思良久之后,沈渊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的心里浮现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自己的老师陈眉公一生饱学经典,若是此时年逾七旬的眉公在这考场上,以他的睿智和通达,他该如何写下这篇策论?

自己的老爹沈玉亭,要是他宦海沉浮十多年,看懂了这官场世情之后,当他再度看到这篇策论题目,他又该如何下笔?

这让人扼腕叹息的大明啊……当我融入了这个朝代之后,我沈渊当是今世唯一一个熟知它经历的人,知道它未来的人,旁观它兴衰的人!

大明之政的得失,又岂是这区区数尺白宣所能尽述?

我……该写什么?我写又如何?终归没人救得了你。

能救你的……只有我!

……

在这一瞬间,沈渊手中的笔,笔尖已经落到了纸上。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在用头脑,也不是靠着理智和观念,而是用自己的心,写下一篇文字……

臣对:人君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

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

用是所居之位,则曰天位;所司之职,则曰天职;所治之民,则曰天民;所都之邑,则曰天邑。

……故兴理致治,必求端于天!”

沈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这篇策论,他把政令设置的本意与实施,选官用官的制衡与考察,施政于民的修改和更迭,毫不犹豫地全写了上去。

在这一刻,沈渊骨子里那股狂傲,正如山崩地裂一般,爆炸开来!

他在策论中写官员的任务授权,写施政过程的考核审查,写得到结果后的评估奖罚,写政令实施后从官员到制度的调整,直至最后……形成闭环。

他在前世的学识经验、凝聚于今生的愤怒和惋惜,全都化作一行行文字,长江大河一般奔涌于纸上!

一腔热血尽皆喷涌而出,他不管自己是不是标新立异,不管言语有多惊世骇俗,不管阅卷的考官能不能看懂,甚至从没想过,自己能不能考过这倒霉的会试!

想个屁想!反正天下没人懂我!

直到最后,沈渊凝心静气,在纸上写道:

“一法之废置,曰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一钱之出纳,曰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一官之设,曰为天守德。一奸之锄,曰代天讨罪!”

“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开元之治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

“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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