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容易并没有说自己接下来要去找那个老骗子的原因,可他每句话都说得正中她下怀,让她下意识的反问:“可万一呢?万一你的家庭给了你很重要的东西,而你原本是没资格的。”
从前最让她笃定自己身世的证据在这一刻变成了令她寝食难安的刺。
所有人都认为容令臻只可能会把容氏交给他的亲骨肉,那毕竟是容家数代的积累,因此就连最爱看八卦的网友也不过是怀疑她是容令臻出轨所生的孩子罢了。
可如果她根本就不是容家的血脉呢?
容易想起了父亲母亲将公司股份交给她时的信任,以及容峥和容安安得知她愿意继承父亲职位时欣喜的笑容。
其实她是根本无所谓容家的产业被交到谁手里的,但她舍不得这样好的家庭。对她来说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重要,她缓声道:“就像一个人的故乡,在即将离开时才会发现它很重要。”
老宅远离市区,她从前没少觉得那边住起来不方便,上班的时候尤其需要在路上堵车折腾,但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因为那是她的家啊。
梁江冉话音比她更为和缓的说:“既然已经给了,那就说明它本来就属于那个人,否则又为什么会给?我想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就一定经过慎重的考虑。”
容易差点就要变得空洞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她笑了一下:“你也太会安慰人了。”
梁江冉认真道:“我并没有安慰你,刚刚所说的全都是实话,并且没有一字不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是家里人收养的。”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
容易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可梁江冉自然而然地往下接话:“听起来很诧异吧?其实我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也很诧异,那完全是个意外,是我小时候跟朋友一起玩捉迷藏不慎发现的。”
明明是这样严重的一件事,但却被他说得轻飘飘,像是落了片羽毛或者谁走路时不小心被绊倒了。
容易缓缓睁大了眼睛。
似乎是该说点什么安慰他的,可他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这种时候安慰他反倒显得像是多此一举,于是她只问:“你的家人知道你知道了么?”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绕口令。
梁江冉毫无压力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是不知道。”
“我那时候还在读小学,但发现收养证明的时候很奇异地没觉得崩溃,而是觉得这跟卡通片里的宝藏一样,是需要继续保存好的秘密,所以我把它收了回去,装作自己是埋了个藏宝图。”
他语气越是轻快,越是衬得这件事令人惊讶。
容易强颜欢笑的问:“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读小学时就少年老成了,还是说你接受现实的能力天生异于常人?”
话说得略有些直白了。
他们刚认识没多久,就算真有几分投缘,其实也不该这么说,因此容易又做了找补:“梁先生,你要是心里也不舒服的话,其实不用这么努力的安慰我,撕开伤疤给别人看的滋味不好受。”
心大的人当然是存在的,可梁江冉怎么看都不是这样的类型,他有张英俊温和的面孔,这时专心看着前方路况,话音里没有哪怕一丝勉强。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对我来说,这真得不伤疤。人们常说血浓于水,以此来验证亲情可贵,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一样东西比血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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