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幽暗,酒气氤氲。
花容紧紧抓着江云骓的手,指尖泛凉,语气有点慌张。
不似之前那样冷淡绝情,仿佛又变成三年前那只胆小怕事的兔子,无条件的依赖着眼前的人。
江云骓喉结滚了滚,问:“他认出你了?”
“没有,他穿着斗篷,直奔主院,并未注意到我。”
走廊虽挂着灯笼,但光线很暗,花容又习惯性的压着嗓子说话,她很确定不会被认出来。
花容答完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抓着江云骓的手,正要收回,被江云骓反握住:“什么时候学会喝的酒?”
江云骓身上酒气重,声音比平时还要哑上两分,掌心一片滚烫,灼得花容有些疼。
“走南闯北的,慢慢的就学会了。”
她要扮男子,不会喝酒多少有些不合群。
花容从江云骓手里挣脱,把灯点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只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江云骓抢走喝掉,喝完觉得不够,又把杯子递过来,示意花容再给他倒一杯。
平时没人会来,屋里只有一个杯子。
翠绿的竹节杯,握在江云骓手里只有很小一只,让花容感觉自己好像也被他握在掌心无法挣脱。
花容没有要帮江云骓倒水的意思,看着他说:“我已经照你要求的问过李管事了,他说穆铭善和渝州州府走得很近,徐明说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青龙山上那些土匪可能和渝州官府勾结,穆铭善这么多年才会对这些土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已经按他说的做了,他也该放过她。
江云骓看了花容一会儿,自己动手又倒了杯水,喝完离开。
书房。
穆铭善的酒还没完全醒,瞪大眼睛看着殷还朝:“你说什么?火药丢了,还丢了整整十车!?”
穆铭善说到最后声音控制不住拔高,殷还朝凉凉的横了他一眼:“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些,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到时你我都不用活了。”
十车火药,若是制成炸药包,都够把青龙山山头炸没了。
穆铭善刚过完生辰,才不想死,瞪着殷还朝:“朝廷有禁火令,就算是采石场,火药囤放量也不能超过二百斤,这十车火药你是怎么批准的?”
“年底太子殿下纳侧妃,普天同庆,这些火药都是用来做烟花的,而且火药是在漓州境内丢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穆铭善顿觉后背发凉,这事真要追究起来,他还真逃不了干系。
穆铭善眼珠乱转,问:“是青龙山上那群土匪干的吗?你不是说他们很听话吗,为什么突然劫走这么多火药?他们难道想造……”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穆铭善就砸了茶杯,他满脸阴狠的看着穆铭善:“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火药不是山上那些人劫走的,明天贴出告示,发动所有人把这些火药找回来,不然你我都得死!”
说完正事,殷还朝又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
快到城门口时,殷还朝莫名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回头却只看到夜色掩映下的重重房屋,别的什么都没有。
是他太敏感了吧。
殷还朝不再回头,带人策马离开。
离城门不远的酒楼上,江云骓和随风目送殷还朝一行人离去。
随风不解的问:“少爷,那些火药已经运到安全的地方,今晚殷还朝来找穆大人足以证明他们和青龙山上那些土匪欲谋不轨,为何不直接把他们扣下?”
“我现在的身份,没资格扣留朝廷命官,李屹到哪儿了?”
“世子已过睦州,约莫再有三日就到了。”
——
第二天一大早,穆铭善便让衙役在城中各处贴出告示。
谎称渝州玉石商被劫,丢了十车玉石,若有人能提供线索找到这十车玉石,可得千两赏银。
千两赏银可不是小数目,看到告示的人都十分心动,好些人挤不进衙门,便都挤到穆家说要提供线索,然而几天过去,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穆铭善急得上火,嘴角起了一圈燎泡,府里的人也跟着不好受。
不过花容并未受到波及。
她是账房先生,只管账簿不要出问题就行。
另外一个没有受到波及的人是江云骓。
他仍和之前一样,每日一早来府里授课,穆少爷还小,每天的课业很简单,江云骓甚至还有闲工夫来看花容。
江云骓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一套茶具和一些茶叶。
雪白的汝窑茶具,烧制完美,晶莹剔透,看着就很精致。
江云骓很是不客气的把茶具摆到花容桌上,随风则从厨房拿了小炉子和炭火来,江云骓动作熟练的生火烧水。
花容皱眉问:“先生这是做什么?”
“烧水泡茶。”
花容当然看得出来他在泡茶,但他泡茶为什么要在自己屋里?
花容板着脸说:“府上有的是去处让先生泡茶,先生如此,打扰到我做事了。”
江云骓手上动作不停,抬眸看着花容:“你是说我的存在会让你分心?”
话里有话。
花容噎了一下,见江云骓一脸的气定神闲,只好由着他去。
临近傍晚,李管事拿着穆少爷今日临摹的字帖来给江云骓检查,顺便对江云骓说:“先生的衣服都很旧了,夫人想请人给先生裁几身过冬的衣裳,再拨两个婢子照顾先生的日常起居,先生虽有仆从,但到底不如女子心细。”
感觉被看轻,随风黑着脸说:“多谢夫人好意,不过我家先生不喜与女子接触。”
这哪有男子不喜欢与女子接触的?
李管事不信,脱口而出:“那做衣服量尺寸的大多是女子,先生难道也不给量?”
江云骓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嗯,不给量。”
李管事顿时面露难色,他从哪儿找男的给江云骓量尺寸?
看出他在想什么,随风冷冷道:“既然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那自然也有男子会做裁剪之事,你们府里的账房先生之前就很擅长女红。”
随风把花容推出来,李管事这才想起见过花容自己做衣裳,眉头这才松开。
花容不想再帮江云骓量尺寸,连忙说:“不必测量,我目测就能知道先生的尺寸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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