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寒秋水翦瞳狠狠的一眯,瞬间蓄满了漆黑的墨汁,“你什么意思!诅咒我也要有个尺度!”
高颖姿呵呵冷笑,勾点抹画下的脸,横眉一挑,露出了大半的眼白,凌厉又嫌恶,“我没心情也没时间陪你开玩笑,你被确诊感染了艾滋病,你的体检报告在副院长那里,看得出来他在替你压消息,不过……”
“放屁!”
楚洛寒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压高颖姿的办公桌,上半身倾斜,直逼她狐媚的双眸,漆黑的眸子席卷风暴,“高颖姿,你别挑战我的极限!”
“在我这里发脾气骂人没有用,楚医生,事实摆在面前,你逃避不了,不信?现在就去找副院长,去看个明白!”
她不信!她绝对不信!
楚洛寒疯狂按电梯,不会的,她不会的被感染,绝对不会……不……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靳言办公室,“副院长,我的体检报告在哪儿?”
她的突如其来,他没有设防,手中的签字笔啪嗒掉在地上,回声出奇的响亮。
“楚医生,你……”
“我问你,我的体检报告呢!”楚洛寒脖子上一根青筋高高的凸起,她猩红的眼睛覆盖一层鲜艳骇人的红血丝,像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面目铁青,没有温度。
看来,她是听到了什么……
唐靳言起身,关上门,拉下百叶窗,这才迟缓的扣着她的肩头,附身凝望她的脸,“听我说……别怕,我不会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不会孤单。”
所以……是真的?
楚洛寒茫然近乎绝望癫狂的仰头,暗黑色的瞳孔颜色尽失,她水润的眸子变成了无光的槁木,斑驳的搜索不到一缕鲜活,“我真的……”她嗓子哽咽,说不出后面的话。
唐靳言紧紧将她拥抱在怀里,双手覆盖她僵硬的后背,他的痛不比她少,但他不能倒下,“我会陪着你,你想去非洲吗?我们去那里,好不好?我会陪你走到最后一天。”
楚洛寒像个被揉碎了心脏的小小鸟雀,只剩下皮毛在无力的随风浮动,她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呆滞的承受他的怀抱。
“我们提前出发,明天就走,我保证,这里没人会知道,你还是你,永远都是你,你只要记得,每次你回头,我都在……”
楚洛寒眼眶灼痛,一颗心像被暴雨狠狠淋湿了,日光晒干了,风吹雨打,百疮千孔却不肯碎掉。
“我爱你,不管健康还是疾病,除非死亡,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爱你,答应我,不要绝望,我会陪你,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获得十年的幸福。”
他一字一句,柔情蜜意,可都是拳头打在云层上,没有任何反应。
“咳——”
怀中的人猛的咳一声,血水从她的嘴角溢出!
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口腔。
楚洛寒脸色惨白如雪,一抹殷红的血触目惊心,她没有动作,眼神空旷的看着一个方向,又像是没看任何方向。
“洛寒,别这样,别折磨自己!”
楚洛寒像失去攀附的枯萎蔷薇,从藤架上扑啦啦掉下来,她瘫软在地上,呆滞的右手擦拭嘴角的血。
猩红的血。
她笑了,血液染红的牙齿笑起来狰狞凄惨。
血,这些血里面,都是病毒,最可怕,最被人厌恶的病毒。
呵——
楚洛寒,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唐靳言单膝跪在地上,“你的申请表我批准了,我会让你以志愿者的身份离开中国,到了非洲就没人认识你了,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生活吗?”她苦笑,对她而言,以后还有什么生活?以后的每一天,都链接着死亡。
哪儿还有生可言?
唐靳言扶住她的手臂,替她擦拭嘴巴,她别开头拒绝,“别碰我,我的血有毒,你别碰我……”
破败的布偶一般胡乱拂开他的手,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色彩。
唐靳言手掌顿住,“我不怕,就算和你一起病死,我也不怕。”
他执意要擦她的血,楚洛寒粗暴的挥打他,“唐靳言,你特么是不是疯子!”
他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一字一句笃定道,“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洛寒,让我陪你吧。”
院长办公室关闭了将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楚洛寒被他送到了地下车库,“如果你想悄悄离开,我马上就带你去,如果你想……”
“我会告诉他,如果我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一定会找到我。”
他一定会的。
唐靳言抓了抓她的拳头,“我等你,就算你来不及离婚,我也会等你。”
呵呵,等她。
她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等她有何用?
“下车吧,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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