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案上摆着应季的鲜花,窗外是一片精心打理的小园。
安阳郡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一袭浅紫色长裙衬得她愈发优雅端庄。
虽然脚伤尚未完全康复,但她的气质丝毫未减。
姜离站在一旁,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她的举止。
九公主早已等在门口,一见到郡主就迎了上去。
“姐姐总算来了!我可盼了好些天呢。”
她亲热地挽住郡主的手臂,将她引到主座旁。
北蛮二皇子也在席间,他坐在九公主对面的位置。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因为共同的兴趣渐渐熟络起来。
此时见九公主与安阳郡主亲昵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三皇子坐在首位,环顾四周露出满意的神色。
“今日人不多,但都是自家亲近的人。郡主不必拘礼,就当是在自己家一般。”
六皇子虽然对北蛮二皇子仍有芥蒂,但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也收敛了许多。
他举起酒杯:“是啊,咱们难得聚在一起,该好好畅饮才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九公主不停地给郡主布菜,两人相谈甚欢。
从诗词歌赋到闺阁趣事,无所不谈。
在九公主的热情感染下,郡主也渐渐放松下来,举止间多了几分自然。
北蛮二皇子不时偷瞄九公主,却又不敢太过明显。
倒是三皇子看在眼里,时不时给他使个眼色。
让这个腼腆的皇子愈发手足无措。
姜离独自饮着闷酒,心思却全在今晚的计划上。
三皇子特意安排他坐在郡主斜对面的位置,既能照应郡主的一举一动,又不会太过显眼。
席间,九公主突发奇想。
“安阳姐姐难得来一趟,不如今晚就住在宫里。这清雅阁后面正好有两间厢房,我陪姐姐说说话。”
安阳郡主推辞不过,只得应允。
三皇子见目的达成,便提议移步后园赏月。
众人起身,在园中信步而行。
月色如水,秋虫低鸣,倒是个适合夜话的好时节。
九公主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架琵琶,让郡主弹奏一曲。
郡主推辞不过,接过琵琶轻轻拨动琴弦。
一曲《凤求凰》在夜色中悠扬响起,曲调哀婉动人。
北蛮二皇子听得入神,目光始终追随着站在郡主身旁的九公主。
月光下,九公主的侧脸映着琴声,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
他的表情虽然隐晦,但那份爱慕之情却难以掩饰。
三皇子见时候不早,便提议散席。
九公主拉着郡主的手走向厢房,两人说说笑笑,仿佛多年的闺中密友。
姜离与三皇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退下。
今晚的重头戏,要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才能开始。
月上中天,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夜深人静,清雅阁的厢房内烛火摇曳。
九公主坐在郡主的床榻边,手里捧着一盘新鲜的瓜果,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她兴致勃勃地跟郡主分享着宫中的趣事,从御花园新开的牡丹说到御厨最近研制的点心。
郡主靠在软枕上,耐心地听着九公主天马行空的话题。
直到更漏声渐起,九公主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
她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替郡主掖了掖被角。
“姐姐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陪你说话。”
待九公主离开后,厢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郡主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铺开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万籁俱寂。
突然,原本安静躺着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白天的温婉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气质。
她坐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暗处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个身影从帷帐后缓步走出。
郡主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
“姜大人果然来了。这场宴会,是你和三皇子特意安排的吧。”
姜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配合。”
她转过身,月光下的神态与白天判若两人。
“因为我也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这样下去,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姜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他这些天的调查结果。
“那个医者,可还记得些什么细节。比如他的长相、习惯,或是说过的话。”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色下的庭院。
“那时候我还未出现,只能从她残存的记忆中寻找线索。”
“那人总是穿一身青色道袍,说话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抽动。”
“最特别的是他的手,左手有六根手指。”
姜离将这些特征记下。
她继续说道:“他在施术时使用了一面铜镜,镜面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那些符文会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光。”
“当时他说过什么?”
姜离一边记录,一边追问。
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搜寻记忆。
“他说这个术法叫‘月光分魂术’,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只是……”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
“他说这个术法并不完整,最后一道封印需要在特定的时辰完成。但那天夜里出了意外,他被人追杀,不得不中途逃走。”
“所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是未完成的状态。”
她转过身,面对姜离。
“正是如此。这个缺陷导致我们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按照我的推算,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如果在这之前找不到那个医者,解不开这个术法……”
未尽的话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姜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那个医者既然说过这是他毕生所学,想必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这些年来,你可曾听说过类似的人物?”
郡主沉思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我只知道他曾自称‘月隐道人’。据说是蜀地一个隐世门派的弃徒,因为修炼禁术被逐出师门。”
“在被通缉之前,他在大洪国境内活动过一段时间。”
姜离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在月光下端详。
“锦衣卫的密档中,倒是有些记载。”
“十年前,确实有一个符合这些特征的术士,在京城附近出没。后来忽然消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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