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时候了。”
“这几天下来，灾民们大多都已经听说了消息。”
“现在他们大致分为两拨人，一拨正朝作陵而来。”
“另一拨则可能去找李达发避难了。”
“之后，会有更多的灾民涌向这里。”
“估计用不了多久，来作陵的灾民将超过三十万。”
“加上其他地方，总数可能接近七八十万。”
翟宁轻啜一口茶，缓缓说道。
其实，他这些日子一直隐身不出，并不只是为了捉弄马长戎。
毕竟，这点消耗对于马长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等待所有灾民聚集起来。
这样，才能有效地控制住可能发生的动乱，化解这场危机。
“大人真英明，下官之前真是没有想到。”
汪朝宗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若按他的想法，逐步聚集灾民，短期内恐怕难以见效。
第二天，施粥活动照常进行。
然而，这次排队的灾民队伍已经延伸到城外，密密麻麻一片。
看到这一幕，马长戎的脸色铁青，心中怒火中烧。
这天，没有几百石大米根本撑不下去。
每日支出上千两银子，对他而言绝非小数目。
何况他惯于从百姓身上榨取利益，哪里舍得自己往外掏钱？
这时，作陵知府敏锐地发现，有几人正朝这边走来。
“会不会是他们？”马长戎抬头望去，只见领头者步伐稳健，气势非凡。
他微微摇头，觉得不太对劲。
但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却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驼城知府汪朝宗。
立刻明白了什么，尽管心有不满，但还是迎上前去。
其他知府见状，也纷纷跟随。
“下官马长戎及各知府参见将军。”
“免礼。”
“我一路走来，听闻不少灾民都在称赞马大人。”
“灾荒以来，各地官员如同野兽般对待灾民，唯有马大人如此仁慈，提供粮食救济。”
“我今天就会向陛下上书，建议给予马大人嘉奖。”
翟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若不是了解内情，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在讽刺，马长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翟宁说的那些客气话都是表面文章，他担心翟宁会搞些小动作坑自己。
而驱赶灾民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指责他，虽然心里已经把翟宁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翟宁将军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一路劳顿，将军请进屋休息吧。”他继续说，“我早料到将军会来，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
“将军请进！”
按规矩，无论心里怎么想，欢迎仪式总是必不可少的。
“呵呵，不用了，我就喝碗粥就好。”翟宁却直接拒绝了，“现在到处都是灾民，哪有心情享用盛宴。”马长戎愣住了，通常从京城来的官员，不论是否贪财好色，至少爱面子，可这位将军似乎与众不同。
“将军，这怎么行？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我们三秦的官员不懂礼貌。”他急忙拱手说道。
“没事，和灾民在一起也挺好。”说完，翟宁跳上衙门门口的石狮子，大声宣布：“乡亲们，从今天起，马大人将日夜不断提供粥食，保证大家每天都能吃到三顿粥。”马长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原本只是做个样子施粥，没想到翟宁这样一说，要是真的日夜施粥，那消耗的大米和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大人真是个好官！”灾民们异口同声地称赞，虽然他们心里清楚，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但在这种时候，只要有人给他们饭吃，那人就是好人。
“乡亲们过奖了，我只是尽职尽责罢了。”马长戎硬着头皮回应，“在这灾荒之年，为乡亲们贡献一点力量，是我作为官员的责任。”
翟宁看着这一切，心中暗笑，想跟我玩心思，你还嫩了点，看我怎么让你自己挖坑自己跳。
翟宁整天守在衙门口，马长戎和官员们也不好意思离开，终于熬到了夜晚，马长戎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再次邀请翟宁：“将军，整天喝粥也不是办法，不如进去用晚餐？”
“不必了，和灾民一起喝粥挺好。”翟宁依然拒绝，“你们这些大人平时大鱼大肉吃得太多，偶尔喝喝稀粥，清清肠胃对身体有好处。”他还补充道，“今晚我就在这里休息了。”
翟宁明白，马长戎急着询问关于赈灾粮食的事宜，但他偏偏不给这个机会。
秋天来了，但暑气未消，夜晚倒是多了几分凉意，马长戎听后脸色一沉，对方这是不留余地啊。
“大人，您可是京城来的尊贵客人，如果一直与灾民同甘共苦，风餐露宿，万一传到朝廷耳中，小人实在难以交代。”马长戎急切地说，“今晚特意为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还有城中最美的女子相伴。”
“哈哈，是吗？”翟宁轻笑，“不过我对那些风尘女子没多大兴趣，倒是听说马大人府上的小妾寇百怡，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出身名门，若大人不嫌弃……”
这种侮辱，马长戎从未遇过，心中怒火中烧，但他强忍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将军若中意，便是我的荣幸，今晚便让贱内前来陪伴。”
他恨不得立刻杀死翟宁，但为了粮食，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一个将军罢了，就算给了他，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马长戎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
“将军，请进！”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翟宁没想到马长戎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不经意地点点头，“难得马大人如此大方。”
之前和汪朝宗聊天时，无意中得知马长戎对小妾宠爱有加，便心生一计，虽然这么做并非出于真心，但能借此机会激怒马长戎，倒也值得。
“各位大人，请！”翟宁说完，昂首阔步走进屋内，马长戎紧随其后，汪朝宗则走在最后，马长戎心中暗自发誓，只要能找到粮车或得知其行踪，必定要让翟宁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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