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吉正脚踏老妪,手捏小男孩的脖子,张扬跋扈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少年手持雁翎刀直奔自己而来。
不由的怒气冲天,厉声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在齐郡还敢对本公子扬刀,不怕孙家屠你满门吗?”
豪族孙家!
倒提着雁翎刀的李忠武,整条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义愤填膺,但如果对方是豪族孙家的公子,那他就不能鲁莽行事了,不能因为一时快意而连累妹妹陷入绝境。
但他也没有就此退下来,依然站在孙吉的面前对峙。
眼下能否救下小男孩,就得看齐王殿下了……李忠武转头望向楚天麒。
“大胆,齐王殿下当前,你还敢如此放肆,不怕殿下治你的罪吗?”一名禁军卫跨前一步,大声喝道。
“呦,你就是那个打小喜欢钻裤裆的九皇子,真是失敬失敬!”
孙吉盯着楚天麒,冷笑连连,在他身前迅速站了四五名孙家恶奴。
明知齐王当前,孙吉却没有半点敬意,依然脚踏老妪,手掐小男孩的脖子,说的话更是冷嘲热讽,满满的恶意。
如今齐郡五大豪族,声势最盛,实力最强的便是孙家了。
孙家在城外的邬堡最大,豢养的私军、恶奴人数最多,占有的田亩最多。
而且孙家两兄弟,家主孙丰生意做得很大,弟弟孙满更是齐郡郡守,把持郡衙。
孙家还跟齐州鲁城的世家门阀孔家缔结姻亲,孙吉的一个堂妹,去年送去鲁城跟孔家的一个旁系子弟成亲。
这孙吉跟着去鲁州城那边游玩,这两天方才回来,这是第一次跟楚天麒见面,但王府与孙家双方间爆发的矛盾,一回来就知晓了。
楚天麒背着双手,朝着对方缓步逼近,冷声喝道:“当街伤人,恶意挑衅,欺凌弱小,意欲在本王面前行凶!”
“孙吉,本王倒想问问,你孙家想造反吗?”
孙吉刚刚返回家中,得知齐王府与孙府剑拔弩张的态势,更知晓父亲与叔父密谋近日对齐王府斩草除根。
年轻人城府浅,一时间掩饰不住心里对这个废物齐王的蔑视,自然而然就给表现出来了。
但楚天麒给孙家扣下来的帽子太大了,造反的罪名,孙家可承受不起。
孙吉神情微微一愣,随即冷笑着说道:“齐王这是乱扣罪名啊,什么当街伤人,简直不知所谓。”
“本公子这是在教训自家的家奴,这是孙家的家事,与旁人何干?”
站在楚天麒身后,被玉儿紧紧拉着小手的飞燕,出声争辩道:“你在撒谎,这对爷孙一直在这街边卖艾米果,我们还跟她们买过,她们是北城外的农户,根本不是你孙家的奴隶。”
孙吉当即把脚从老妪胸口挪开,冷冷的盯着她喝问道:“老太婆,你来告诉他们,你们家是不是我孙家的佃户?”
面对孙吉那阴冷的眸光,还有被对方掐住脖子,面色涨红的小孙子,白发苍苍的老妪老泪纵横的哽咽道:“几位好心人,你们离去吧,俺们林家的确是孙家的农奴。”
孙吉得意的猖狂大笑,斜视着楚天麒一干人,讥讽道:“现在相信事实了吧,所以齐王殿下,你们请回吧!”
老妪自己承认是孙家奴隶,众人有心搭救也没辙了。
要知道大楚的法律规定,奴隶是主人的私人财物,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性命也归主人所有。
说话间,孙吉伸出左手重重的搧在小男孩的脸上,然后冷冷盯着齐王,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在场齐王的人,都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然而偏偏发作不得。
如今的齐王府,根本没有同孙家死磕的本钱,乌合之众的八千亲卫军刚刚开始操练,毫无战斗力可言。
大家都觉得齐王这次会带着大家离去,就跟之前在街上看到百姓卖身换救命粮,有心帮助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同样无奈啊!
然而这一次,楚天麒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沉声喝道:“李忠武,还有你们两个全部上,解救这对爷孙,把孙吉给本王拿下押解回王府,择日定罪。”
这一次可不是商量的语气,李忠武跟两名随行保护的禁军卫护卫,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孙吉逛街带了五个恶奴,奈何两个禁军卫本身就是大楚军中的精锐,而李忠武也是身手不凡,三下五除二就将之全部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孙吉,鼻青脸肿跟条死狗一样,被李忠武提拎到面前。
“孙大公子,就连你的郡守叔父也在本王面前下跪叩拜了,真不知道你猖狂个什么劲?”
“在本王面前,明目张胆的恐吓逼迫,你觉得本王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楚天麒看着孙吉满脸愤恨的眼神,吩咐道:“他的眼神太傲气了,本王不喜欢,赏他两记耳光。”
李忠武当即啪啪两记大耳光重重的搧下,当场将孙吉打的鼻血飞溅。
楚天麒走向茫然失措,抱在一起哽咽的爷孙俩,开口安慰道:“这小本买卖也做不成了,本王差人护送你们爷孙回家,免遭孙家毒手。”
“你们放心,不用担心孙家事后报复,本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多谢齐王出手相救,俺们林家永世感念殿下的大恩大德!”
老妪与小男孩跪在地上,朝楚天麒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由一名禁军卫军卒搀扶着火速出城。
楚天麒已经吩咐了这名护卫,悄悄的将老妪一家接到城南郊外,将之安置在那里。
闹出这么大动静,街道上引来很多人围观,但这些百姓全都畏惧豪族,默不吭声,只能在心里暗暗叫好。
李忠武押解着孙吉,一行人招摇过市,回返王府。
街道上排队卖身为奴的百姓,皆瞪大双眼看着,感觉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齐郡被豪族把持数十年了,郡府衙门形同虚设,而孙家更是一众豪族中实力最强大的,十几年来等若于齐郡的半个主人。
然而在今天,豪族孙家家主的儿子像犯人一样,被押解着招摇过市,听说还要关押在王府,择日定罪。
这在齐郡来说,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孙家主的长子被扣押在王府后,楚天麒原本以为孙家会暴跳如雷,甚至当天晚上就会来王府索要儿子,然而实际情况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天晚上,孙家主本人没来,来了一个孙府管家,还带了满满当当一马车的东西,有被褥,换洗衣物,洗涮用品。
说是少爷孙吉就劳烦齐王府代为管教了,过几日等齐王气消了,再来接其回家。
孙家对此事的反应,太过平淡,太过反常了,这让人越发不安。
因为反常必有妖,孙家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坏。
……
就在当天夜里,位于北城门外附近,林家庄的林氏一家,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破烂的泥胚瓦房,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选择用茅草盖屋顶了。
昏黄如豆的暗黄灯光下,缩着瑟瑟发抖的全家老少,婆媳两人拉扯着两个幼儿,一个六岁男童,一个四岁女孩。
其中那对婆孙,赫然是白天被楚天麒所救的老妪林女氏与男童。
林女氏:“儿媳,事情的起落,已经尽数与你说了,豪族孙家必然不会放过俺们孤儿寡母一家子。”
“齐王仁德,派遣军爷护送保护,还要将俺们全家迁往南城郊,免遭孙家迫害。”
儿媳刘娥担忧道:“走是要走的,就是不知迁往南城郊外有没有田亩耕种,俺们家没有男人支撑,没有熟悉的乡亲帮村,这日子也不知能不能挨过去……”
咚咚咚!
三更半夜,突兀的的敲门声响起,婆媳两人猛然一惊,连声喝问是谁。
“开门,是我回来了。”一个浑厚低沉的中年男子嗓音响起。
林女氏与刘娥听到熟悉的嗓音,顿时如遭电击。
刘娥浑身哆哆嗦嗦,颤声问道:“你,你不是三年前去府城赶考,被山匪杀害了吗?咋,咋回来了?”
林女氏念子心切,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一个浑身披着黑色大麾,脸上戴着猴脸面具的中年男子,闪身快步进入屋内,并将房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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