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武难以理解,齐王为何将仇人养着不杀,还请最好的大夫为其疗伤?
楚天麒轻轻叹道:“本王心善,最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流血丢了性命!”
李忠武听到这话,莫名想起王府门口空坪上被鲜血浸染成褐红色的土地,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一夜之间,青蒙山匪死了三百人,八百府兵死了五百,伤两百,那当真是人头滚滚啊!
这就是齐王心善,见不得死人。
看到龙精虎猛的黑小子打了个冷颤,楚天麒解释道:“青蒙山匪与府兵作恶多端,该死,至于本王大病痊愈之后,还未下令处死过一人。”
“卢玉才等一干人意欲通过下毒,囚禁控制本王,也只是暂时关押起来。你母亲与另外两名家丁从犯起了内讧,互相死于失手,就是刚才出来的那间小庭院里。”
“主犯卢玉才,本欲直接处死,然而他自斩一刀,自领宫刑,乞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忠武恍然大悟过来,这才明白为何卢玉才会断了子孙根,此人是真的心狠手辣,对自己都下得了如此毒手。
其实楚天麒当初只打算处死主犯卢玉才,厨娘李茹是被胁迫的,最多也就是惩戒一番,然后逐出王府。
可没想到她性子刚烈,早已心存死志,在被关押期间将自己所犯错误的过程写成血书托人递给儿子,并叮嘱儿子代替她进入王府赎罪。
可能李茹此举是为了确保此事不会牵连到儿女,无论齐王同不同意儿子进入王府效力替母赎罪,看到那份血书后,都不会再对付她年幼的子女,也算一片拳拳母爱之心了。
李忠武苦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从犯母亲都死了,而主犯卢玉才没死,这岂不是首恶之人逍遥法外吗?
“此事,母亲犯下了大错,但卢玉才胁迫也脱不了干系,我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恶贼的。”
李忠武觉得卢玉才就是个恶毒之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无论于公于私都还是尽早除掉为妙。
卢玉才出身不好,本是京城一落魄读书人,齐王殿下让人救治好他病危的瞎眼老娘,来到齐郡后又许以王府长史,可谓待他恩重如山了。
然而,卢玉才不思报恩,反而趁齐王卧病在床,意欲用毒,将其控制囚禁在手,达成一己私利。
此乃狼子野心,恶毒至极!
楚天麒微叹道:“本王之所以决定留下卢玉才,有两大原因,第一便是让他戴罪立功。世人皆本性善,而他本性恶,天性薄凉恶毒狠辣。”
“正所谓乱世用重典,不拘一格降人才,正好启用他来对付贪婪成性、欺压盘剥百姓无度的豪族,以毒攻毒必有奇效。”
李忠武膛目结舌的看着楚天麒,一个卑鄙阴毒,反咬噬主的恶人,在殿下口中居然还有大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在楚天麒看来,卢玉才与李忠武是两个自带体系的大才,稍加培养历练必有大用。
卢玉才天性薄凉,恶毒狠辣,为达目的毫无底线。
这种人用来搜集情报,渗透反渗透,策反,收买敌方内部成员,这些脏话干起来必然得心应手,对人性弱点的窥探,有种天生的敏锐嗅觉。
而李忠武恰好与之相反,他忠厚正直,胆大心细,骨子里透着几分家传的侠义,而且个人武艺高强。
这种人留在身边充当贴身护卫统领,简直就是不二人选。
李忠武摇了摇头,不解道:“豪族有强大的私军,有田亩有百姓为他们耕种,地窖里还有花不完的银子,操控府衙,买卖遍布各地。”
“殿下如今有八千亲卫军了,还不敢跟孙家翻脸,他卢玉才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连男人都算不上了,我真要用尽全力,一拳就能把他打的脑袋开花。”
“他能对付豪族?”
李忠武半个脚趾盖也不相信。
看来李忠武心里还是很敬重我这个齐王的,否则刚才在小庭院里,上去一拳就把卢玉才脑袋捶爆了,哪里还能爆捶一顿而不丧命?
楚天麒盯着黑小子,心里暗暗忖道。
“本王不会看错人的,卢玉才当年在京城颇具才名,就是出身不太好,受到排挤打压郁郁不得志。”
“他满腹才华,你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着多少害人的毒计阴谋,就像他根本不了解你的拳头有多硬一样。”
李忠武认真的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如此看好他,那就让他把本事使出来,如果他对豪族束手无策,那还是由属下一拳捶死他一了百了。”
李忠武打量了一下路径,诧异道:“殿下,咱们不回中殿,来这前殿后罩房干嘛?”
楚天麒从不来前殿的东西两侧,以及后罩房,一般呆在中殿,那是他生活起居,看书喝茶,议事开会的地方。
“这就涉及到,本王留用卢玉才的第二个原因了。”
楚天麒背着双手走在前面,“走吧,本王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
前殿大厅后面,便是后罩房,这里地处偏僻有一排的独立小庭院,每个小庭院配备两个房间。
其中一个小庭院很热闹,庭院的门大开,好几个三四岁大的皮孩子跑进跑出,在追逐嬉戏打闹。
“慢点,慢点跑,一个个皮猴子不要摔着了!”
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妪坐在小庭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纳鞋底,还要时不时出声招呼孩子们不要走远了。
“余婆婆,这麦芽糖已经越来越香了,是不是快可以吃了呀?”
小庭院的一处墙角边,玉儿站在一口铁锅边熬制麦芽糖,而飞燕蹲在火炉边烧火,时不时往满是白色泡沫的锅里瞧,周围围聚了一大圈孩子,全都眼巴巴的望着。
“玉儿姑娘,这熬制麦芽糖一定要有耐心,不能搅拌,容易糊,记得先用大火,然后中火,最后改小火慢慢熬煮……”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妪,听着院子里孩子们热闹的吵闹声,嗅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麦芽糖香味,满是皱褶的脸上笑开了花,心里感到很满足。
“麦芽糖成了,可以吃喽!”
飞燕就像一个霸道的大姐头,强制要求孩子们排成队,一个个分发熬制好的麦芽糖。
跑到庭院外玩耍的几个皮孩子,快步往回奔,看到站在院门外观望的楚天麒与李忠武,脸上多了几分好奇,但还是快步跑进去分糖吃了。
“玉儿姐姐,飞燕姐姐,外面有两个怪人,守在门口看却又不进来,”几个孩子一边舔着麦芽糖竹片,一边伸手指着外面说道。
楚天麒嘴角微翘,领着李忠武快步踏入小庭院。
“齐王殿下!”
“是殿下来了!”飞燕又蹦又跳的飞奔过来,玉儿也笑吟吟的迎了过来。
“殿下?”
“是齐王殿下来了,老身见过殿下。”
楚天麒快走两步,一把搀扶着腿脚不便,还欲下跪拜见的余婆婆。
余婆婆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去坐下来,品尝刚刚熬制成的麦芽糖。
楚天麒轻声说道:“李忠武,这余婆婆便是卢玉才的母亲,她眼睛看不到了,腿脚也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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