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金灿的阳光被树叶晒了一遍,斑驳的光影落在姜枣身上。
深蓝色布不适合女人穿,会让人看起来很暗沉,穿在姜枣身上,却格外凸显她的白。
她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额头上有毛茸茸的胎发,眉毛细而温婉,眼睛不点而亮,嘴巴红润好看,除了有点营养不良的瘦,哪儿都完美。
萧水生接过白酒瓶子。
晒了一路,瓶身温热,绿豆水还没凉,温突突的。
萧水生拿着瓶子抬头喝下去,几口就喝完。
“好喝,枣儿真是贤惠。”
他的眼神比太阳还热辣。
姜枣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儿,她说不出具体的,却知道萧水生的眼睛看向她,和看旁人不一样,她被萧水生看,心也总是咚咚跳个没完。
萧水生骨节分明的手从姜枣手里取走白酒盖子。
他的手指上带着薄茧,擦到姜枣的手指,引起震震战栗。
姜枣别过头,耳根子都红了。
萧水生看似不经意一瞥,瞧见红彤彤的小耳朵,眼里闪过笑意。
他没忍住捏了捏姜枣的耳朵。
软软的,手感极佳。
姜枣却像触电般躲开,捂着耳朵震惊地看着他。
“你、你不要过来……”
不是不喜欢。
是心跳要控制不住了。
她怕猝死。
萧水生直勾勾地看着姜枣,沉默片刻,忽然低头笑了。
眉眼舒展,心情极为愉快。
碰一下就这么害羞,以后结婚,她怎么能受得了?
“枣儿,和我回家见见我爸妈,谈谈婚事,我们处了挺久的。”
姜枣明白。
处一年,公开大半年。
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罕事了。
她以前觉得自己配不上萧水生,怕看到萧家人的厌恶和抵触,所以不敢去。
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姜枣轻轻点头:“可以见,但是要再等等,我保证很快。”
她不想重蹈覆撤,必须把姜家的人都料理的明明白白,再去萧家。
当然,这样做不止提防姜家人吸血。
也是因为萧水生有个亲哥哥,还有不少堂兄弟,兄弟多,她未来的妯娌也多。
他亲哥家的嫂子,在报社上班,姜枣在军区碰到过一回,已经嗅出不好相与的气息。
她要把自己这边料理清楚再谈婚事,不然嫁进去丢的是萧水生的人。
姜枣重生一回,智商长没长不知道,阅历和经验涨了不少。
很多事想的也更加全面。
萧水生读懂她的认真,他把衣服放姜枣手里:“我带你去吃午饭,周四食堂有鸡腿炖土豆。”
研究所也不是顿顿都有肉吃的。
早上馒头咸菜多,偶尔吃顿包子,中午土豆白菜茄子大头菜,里面放点肉腥,只有周四有固定的鸡腿炖土豆。
此时食堂人不多,萧水生打了两盘饭菜。
他不怎么爱说话,人勤快,冬天食堂运白菜,他带着团里壮小伙儿帮忙搬,运煤又帮忙卸,人缘特别好。
他打了两盘菜,都是鸡腿,看不到几个土豆,浓浓的汤汁盖在饭上,勾的人胃里直打哆嗦。
萧水生把餐盘放在姜枣面前,筷子搁姜枣手里才坐到对面。
姜枣在家里,洗衣做饭烧火捡柴,像地主家签了卖身契的奴隶。
在萧水生身边,她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干。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嫁给萧水生,姜枣的日子多美好。
为了美好的日子,她要加快速度摆脱老姜家人了。
她拿着筷子,把汤汁和米饭搅拌到一起,慢慢吃。
看她吃完鸡腿肉,萧水生没用过的铁勺子舀着干干净净,没沾到米粒的鸡腿放到她盘子里。
萧水生柔声说:“我的筷子没碰到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太瘦身体素质不好。
从确定关系那天起,萧水生就在期待他和姜枣结婚,和姜枣组成自己的小家。
春天研究种菜,夏天研究做菜,秋天研究收菜。
只要和枣儿在一起,他干什么都高兴。
姜枣把鸡腿拌着米饭都吃干净,主动收盘子和筷子送到放垃圾餐盘的地方。
现在不像以后,工作流动性大,一个萝卜一个坑,她日后和萧水生结婚,要和他身边人处好关系,提前做好准备留下好印象,比婚后临时抱佛脚强。
“大爷大娘,我把餐盘放这了,你们做的鸡腿真好吃。”
别看大爷大娘瞅着是小人物,负责做饭打饭,民以食为天,谁敢说自己从不去食堂吃饭。
哪天萧家人来了,他们想起来夸她两句,比她端茶倒水献殷情管用多了。
大娘热情笑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瞧这孩子瘦的。
姜枣甜甜笑道:“吃好了。”
等她和萧水生出去,大娘拐到厨房里没少夸她。
吃完饭,萧水生带着姜枣在树荫下走了会儿。
姜枣肚子没那么撑,拿过网兜兜着的白酒瓶子:“家里有活,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洗澡水别太热,温水冲洗。”
萧水生皱眉:“这么快就回去?”
姜枣点头。
萧水生:“等等。”
就在宿舍楼下逛的,他抄近路跑到楼上,搬下来一箱腊肉,腊肠:“拿回去吃。”
腊肠腊肉是另外分到房子那个高级研究员给萧水生的,他媳妇儿从乡下过来,拉扯六个孩子,还在大编织袋子里匀出一块地方,装了不少腊肠腊肉带给萧水生,感谢他把房子名额让给他们。
腊肠腊肉兜兜转转到了姜枣手里。
姜枣知道拒绝不掉:“谢谢,那我走了。”
“我送你。”
萧水生把她送到公交站,目送她离开。
姜枣没回家,她在中途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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