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作甚,”卢琼双将簪身套好,交到姜雪手中,道:“防身、自卫,实在不行拿来切切水果、修修指甲?总之物尽其用嘛,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你挑的?”姜雪挑眉。
卢琼双点点头,将笑脸凑到她眼前,道:“表姐可喜欢?”
姜雪看着她的眼睛,沉了声音,道:“是谁要你把这个给我?”
卢琼双有些吃惊,站直了身子,又挠了挠头,道:“表姐在说什么?这是我买的!买的!整整二百五十两白银!可贵了!”
姜雪不语,只定定地盯着她看。
卢琼双被看得有些发毛,只好道:“好吧!好吧!这不是我想买的,是那个济言楼主——”
姜雪皱眉,问道:“济言?”
卢琼双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他平白无故地让你买个匕首给我?你平白无故地也就买下来了?”姜雪嗤笑一声,道,“卢琼双,你别把你表姐当傻子。”
“唉呀......”卢琼双看了看姜雪不甚耐烦的脸,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蹲到姜雪身旁,伸手给她捶腿。
卢琼双殷勤道:“此事呢,原是因着我而起......”
姜雪佯怒瞪她一眼。
“我看上了那楼中的一件材料......”卢琼双支支吾吾。
“什么材料?”姜雪拿起茶杯。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万宝楼竟然会有一块寒冰玄铁!”卢琼双夸张道,“寒冰玄铁!表姐你不混江湖或许不知,那玩意儿可罕见了,用其制造而成的兵刃,削铁无声、劚玉如泥,我师父那堪堪才有一块儿,不过她说早些年送了我那神仙师兄了。”
“你既看上,直接同他买下不就是了?”姜雪问道。
“那东西可不是普通工匠能对付的,他那顶层千奇百怪的兵器一大堆,泰半是有熟识的名工巧匠。”卢琼双道。
“你要他帮你铸兵器?”
卢琼双点点头,道:“是呀,我想同他定制兵器来着。”
“说了那么多,同这把匕首有什么关系?”姜雪不耐道。
“济言居然跟我要价五千两!!!”卢琼双像只打了霜的茄子,嗫嚅道:“我没那么多钱......”
“所以呢?”
“济言献宝似的找出来这个簪子,”她拿过那柄簪子,道:“给我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他说这簪子虽然材料普通,但匠人心思奇绝,平常时候可用作发簪,关键时刻能保命,他忍痛割爱卖我二百五十两银子,让我拿来送你。”
“送我?”姜雪眼皮一跳,“送我做什么?”
“表姐有钱啊......我送你这个,你借我钱......”卢琼双越说声音越小。
姜雪蹙眉,面色愈发沉。
卢琼双自顾自道:“但是表姐,我是着实觉得这个簪子挺值得的,买来献给你,即使你不借我钱,我也甘愿。”
姜雪只冷冷道:“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想过,那济言怎么就知道我能一下子拿出五千两来借你?”
卢琼双愣住。
姜雪沉声道:“五千两现银,纵使是世家贵女,谁能说拿得出就拿得出?我们一个江三一个江四,又只是宿玉引荐的朋友,他如何就那么肯定我就有?”
“对呀——”卢琼双长大嘴巴,道:“况且宿玉姐姐那才是实打实的有钱,借钱这事,他怎么不让我找宿玉姐姐,反倒让我来巴结表姐你?”
姜雪冷笑一声。
“他知道你我的身份。”
卢琼双讶异道:“怎么可能?他一个市井商人,我们又是乔装出行,他如何识得?”
姜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绝不会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卢琼双拿着那簪子打量半晌,道:“那这个?”
“不是买来送我的?”
“二百五十两呢......”卢琼双欲哭无泪。
姜雪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道:“既然你喜欢那东西,便去下定吧,等会儿去找晓春取银票。”
卢琼双问:“那我怎么跟他说?他既然知道我们身份,我要不要自报家门?兴许他能给我这个丞相孙女打个折?”
姜雪翻了个白眼,道:“你且报吧,等到兵刃送到你府中,或是此事传开去,我看看你那丞相祖父会不会让人打断你的腿。”
卢琼双垂下头,道:“不了不了。”
姜雪道:“既然他要做戏,我们就陪着他做戏。你只道我收下了礼物,很是喜欢就行了,剩下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在外头,我们只是江家三姑娘四姑娘。”
卢琼双点点头。
姜雪拿过那簪子,放在手心把玩。
那位济言楼主不会闲的没事送她把兵刃,还显然是花了心思的暗器。
她并不会武艺,若受人胁迫时用于反击,这种暗器对她来说很是合适——对于现在的处境也很是合适。
但他是为着什么?
难道是意图试探,想借这个东西来告诉姜雪,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姜雪问道:“他让你买下这个送我的时候,可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卢琼双嘟囔,努力回忆道:“不外乎就是这簪子有多么多么绝妙罢了,哦——还有,”
“他说,若是嫌弃其他匕首太钝,这把保管姐姐满意——说这把匕首可称得上是世上最锋利的匕首了。”
“不过,这不就是外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嘛,也没什么奇怪的。”
姜雪身子一僵,霎时伸手抓住卢琼双的肩膀。
“这话当真是他说的?”
卢琼双有些呆住,不明所以道:“是啊,这话怎么了吗?”
姜雪只觉全身上下如坠冰潭,血液一瞬间凝结。
当年,她在谦宁所刺了萧圻一刀,被及时赶到的姜钰拉开。
萧圻满面痛苦地看着姜雪,气若游丝,一字一句问道:“你当真想要杀了我吗?”
十六岁的姜雪眼底噙着泪水,眸中是说不尽的恨意,她走到血流不止的萧圻身边,附耳冷冷道:
“可惜这匕首,太钝了。”
这句话,只有萧圻知道。
为什么济言会说出这句话?!
萧圻,济言,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难道萧圻没有死!!!
姜雪的手指骤然收紧,抓得卢琼双吃痛。
她双目赤红,重重问道:“这话,当真是济言说的?”
卢琼双一整个愣住,这话怎么了吗?
为什么表姐看起来如此奇怪?
她半蹲着,慌张地伸手扶着姜雪的腿,问道:“是济言说的,怎么了表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姜雪目眦欲裂,只觉通身血液都涌至头顶,却突然吐出一口气,软软昏倒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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