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忘尘离开后,果然去找了容司璟。
八角亭中,容司璟一袭玄色锦袍,他皱眉坐在那,听着旁边白芷说着话。
“既然你说我父皇还有能力处理政务,那他为什么那么早退下来当太上皇,让我登基了?”
白芷一噎,“陛下,您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容司璟:“呵呵。”
白芷顿时冷汗淋淋。
之前就知道主子吓人,这怎么失忆了的主子,更吓人了?
而且这件事,问他有什么用啊,这不是你们父子俩自己商量好的吗?
忐忑不安见,白芷抬起头看到了顾忘尘出现,正遥遥地朝这边走来。
白芷顿时如蒙大赦,高声喊了一声,“忘尘大师!”
顾忘尘微笑点了点头。
他长得俊美,平时还喜欢笑,再加上别人都误会,所有出家人都慈悲为怀。
所以任何人第一时间,都会以为顾忘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大师。
但实际上……哪怕容司璟失忆了,他都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并不是什么好鸟。
简单形容来,就是一个好好的和尚,却偏偏长了一张嘴。
其实到现在,容司璟对顾忘尘这个妖孽和尚,到底是不是自己师弟,还是存疑的。
顾忘尘看着眼前堆积的一堆书籍,“你们在谈正事?”
白芷连忙说:“下个月就是万国朝圣大会了,到时候各个附属国都会派使臣来,这些都是以往万国朝会的明细记录。”
顾忘尘感慨:“做皇帝可真是辛苦啊。”
容司璟点点头,“谁说不是,还不如回去做和尚。”
顾忘尘:“咳咳咳咳,师兄,你的尘缘未了,暂时还是不要考虑剃度的事情了。对了,我刚才从你家皇后那边过来。”
容司璟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他刚刚在猎户家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佛修。
因为浑身伤口的血腥气,都无法掩藏那一身的檀香。
尤其是,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在那猎户家里住了一些时日后,等到顾忘尘找来,这和尚就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
说他是因为做了一件有违天理的事情,所以命中才有此大劫。
再后来,就是许多人都来找他,然后把他带回了京城。
说他是大楚皇帝。
说他的夫人,也就是当今大楚皇后,马上要生了。
他的孩子?
当时容司璟下意识地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结果当场所有人,看着不着调的父皇,十分严厉的母后,甚至所有手下侍从们,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颤颤巍巍的太皇太后,都眼神复杂地说,你真的忘记自己多喜欢那个姜南枝了吗?
你都为她破了戒啊!
容司璟能够感觉得到,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但就偏偏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却想不起来,反而让他这几天都很焦躁。
所以就……不敢去见她。
看着坐在对面,自顾自给自己倒茶喝的顾忘尘。
容司璟状似随意地问道:“洛神医真的说,她生产会很辛苦?”
顾忘尘呲牙露出一个假笑,“你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难道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犹如一脚迈进鬼门关么?而且要说你也是过分,直接让人家一下怀俩!这要生产的时候,还不是两脚都往鬼门关里迈了吗?”
容司璟嘴角一抽,眼底都是杀气,“顾忘尘你会不会说人话?”
顾忘尘啧啧感慨,“我会不会说人话不要急,但重要的是你不干人事啊!要知道,你出征之前还对你家皇后说过,一定回来陪她生产,度过难关,可谁想到,人回来了,脑子没回来。”
容司璟是真想杀人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佩刀忘记带了。
白芷早就抱着那一叠文书,躲得远远的,但却忧心忡忡。
忘尘大师说的这种刺激法子,对陛下恢复记忆,真的管用吗?
应该是管用的。
因为,半夜十分,白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那失忆了的陛下,穿着黑色夜行衣,偷偷地潜入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白芷欣慰一笑,转身回去睡觉。
容司璟悄然地站在床榻前,看到了在榻上沉睡的女人。
女人很漂亮,长发披散着,鹅黄色的亵衣轻薄柔软,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虽然室内只有高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着,但容司璟的视力却极佳,一切旖旎美好,看得清清楚楚。
他白皙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粉云。
“非礼勿视,阿弥陀佛!”
他低声默念,连忙把视线从那白皙的地方挪走,最后都集中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哪怕此时已经卸了妆容,但她眉眼太精致了,那唇角未用口脂,却也粉红可人。
就,非常好看。
容司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闭上眼,心中默念清心咒。
他的这个皇后,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莫非他当初娶她,是因为见色起意?
说来也奇怪,容司璟这清心咒背得十分熟稔,好像是背诵了许许多多遍似的。
就在他的心,重新冷静淡定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痛苦的声音。
容司璟猛然睁开眼。
原来是身怀六甲的皇后,睡梦中想要翻身,但怎奈肚子太大,十分不舒服。
人还没醒。
但难受是真的难受。
容司璟目光一顿,心也跟着揪着。
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伸手帮着她,把枕头垫在了后腰那,支撑着她的身体,这让她不会因为肚子太大而难受。
那漂亮的眉心,因为痛苦有所缓解,而慢慢舒缓开来。
容司璟也跟着微舒一口气。
“我以前那么不是人么,竟然让你这么早承受生育痛苦,怎么着,也得让你双十之后再生。”
毕竟家里的确有皇位要继承,但也只生一个就好。
容司璟默默地骂了一会儿原来的自己,确定床榻上的人,这个姿势很舒适,已经陷入了沉睡后,他这才转身从窗户那跳了出去。
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关好,担心溜进去的凉风,会吹到床榻上的人。
等到外边的脚步声彻底没有了后,床榻上‘熟睡中’的姜南枝,缓缓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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