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燥热还未褪去,解家老宅主院被临时用来待客的厅中,气压低的可怕。
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下面具的张鈤山,此刻却是表现得最轻松的那个。
端坐主位上的解九神色阴翳,若非多年掌权经历和自身涵养,他是忍不住那将喷薄而出怒火的。
“呵”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解九爷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丝毫不显,假装惊讶道:“我竟不知张副官竟回了长沙,不知佛爷什么时候有空回来?”
穿着长褂的张鈤山歉笑道:“佛爷原是有些事情要回长沙,可架不住事发突然,佛爷被派往别地执行公务去了,便派我先回来。”
半真半假的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跟在张起山身边多年,这样的应酬张鈤山没经历过一千,也有七八百。
他这次回长沙,也是得了张起山的吩咐。
九门这些个老狐狸,有点风声就跟闻道鱼腥味的猫似的。
一旦让他们察觉到他要对九门这些老伙计下手,指不定就让这群人找了替罪羊。
张鈤山要做的就是守好长沙,一切都等张起山回来后处置。
“不过我很好奇,安娜小姐怎么在这里?”张鈤山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张和安,似笑非笑盯着她看。
像是在等着看她能编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当做借口。
“我在哪谈生意,跟你有关系吗?”张和安不紧不慢将问题抛还给他,“还有,不知道张副官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我?”
“是张起山副官的身份,还是代替你的长官,用九门张家当家人的身份来跟我说话的?”
“又或者是……其他身份?”
这个其他身份,在座几人脑子转个弯就明白过来了。
张鈤山是张家人,除了是九门张家。
还是东北张家的族人。
只不过这些年东北张家像是凭空销声匿迹了一般。
除了在给安氏当保镖的那些人,九门这些人,就再没见过这个家族的人。
“自然是九门张家。”张鈤山自然不会提让九门敏感的话题,这时候还不是提前撕破脸的时候。
“九门张家是东北张家一个分支,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家族是一家人。”张鈤山继续道。
本家没落,这几年更是没了音讯,海外张家那边也有段时间没有音信传来,不知是不是发生了意外。
“噗嗤”张和安这次是真的没憋住笑出声来,黑色旗袍包裹的身躯稍稍往一边歪道, 肩膀小幅度一耸一耸。
这就是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在挖坑笔记中,铁三角之一的王胖子曾经跟张鈤山说过这样一句话。
姓张的他都信。
可如果胖子知道张启灵所经历的一切,还能对着张鈤山说出这句话吗?
不论原剧情中的张鈤山是有意还是无意,既选择张起山,无疑就是站在了张家的对立面。
一如现在她立场坚定。
站在张鈤山的立场,张起山在战乱之中收留他。
带他闯出一片天地,他要报答张起山,这无可厚非。
知恩图报,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
张和安从始至终,都只能站在东北张家的立场来处事。
他人恩怨,与她何干?又与偌大的张家何干?
张和安笑完后,神色恢复平静,一双黑黝黝双深沉无比,“九门这同气连枝的风气果然不错,张起山的一个手下,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顶替一门当家人,这胸襟我委实甘拜下风。”
二玥红:“……”
解九爷:“……”
霍三娘/吴老狗:“……”
短短一番话,成功阴阳了九门所有当家人。
堪称无差别攻击。
在场之人,解九爷算是跟张和安打交道次数最多的那个,赶忙出来打圆场,“今日这场小聚,本是替八爷安排出国事宜,你也知道他在九门当中,能说的话的人不多,唯有我们几个还算熟悉。”
齐八爷的盘口只有老茶营一个铺子,以算命卜卦为生,顺带卖卖货,老实本分做生意。
真正的清算名单中,不会有他。
齐八爷真正想要防的,乃是人心。
九门当中,只有他势单力薄,真到了危险时刻,只能是被推出去挡刀的炮灰。
不趁着事态没发展起来跑,更待何时。
客死异乡,也总好过死在相识多年的老友手中不是?
“原来是这样,”张鈤山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对着我张和安继续问道:“我来此是想问安小姐一些事情。”
言罢,还看了首座上的解九爷一眼。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二玥红,霍家仙姑和吴老狗顿时明白,这是要给他们个单独空间。
聊问的是不便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有什么直说吧,我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给外人知道的秘密。”张和安说得坦然,仿若是真的一般。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张鈤山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少女十四五岁模样,披肩短发,身上穿着民国时期特有的学生服,看起来斯文乖巧。
“安娜小姐是东北张家人吧。”
张鈤山笃定的语气,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瞬。
一句话让在场其余四人,不约而同看向张和安,看了一会,视线又移向张鈤山手中照片上。
抛开年龄因素,和有些越长越平凡的脸蛋。
那张照片跟解九记忆中的安娜,几乎一样。
一些人长大后会越变越漂亮,而还有一部分人,小时候明明冰雪可爱,长大后却不如未长开前好看。
从照片看, 张和安明显属于后者。
“一张这照片能证明什么?”张和安不屑道,言语神态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想要通过证明她是张家人来绕开安氏药业吗?
如此便可以让她成为九门张家其中一个替罪羊。
九门张家多几个罪人少几个罪人,还不是张起山一手操作,到时候她是不是真死了,又有谁会关心呢?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一张再简单不过的易容面具,就能假扮我?”张和安讥讽道:“你们张家这造假成本也真够低的。”
“以我安娜的身份,会穷得连套小洋装都穿不起?”
“耳朵,脖子还有手腕上,一点首饰点缀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假扮我的?”
“你们要派人假冒我,也得打听打听我安娜是什么身家吧?”
“再者,这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并非没有。”
“照片上这个女学生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的气质和打扮哪点像我了?”
张和安双臂环胸,毫不客气点评道。
将倒打一耙,反客为主的套路玩得贼溜。
自证?
那是蠢货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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