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沈氏坐在花厅之中,惴惴不安。
家中的人也因此聚在一起,等待宫中传来的消息。
门仆更是守在大门口翘首以盼,以便能在看到白琇莹归来的第一时间,及时将消息汇报给主子们知晓。
就这样提心吊胆大半天,门仆终于看到相府的马车缓缓驶来。
“回、回来了。”
门仆小跑着回厅汇报,因为太过着急,甚至绊到门槛直接摔到沈氏面前。
沈氏攥紧帕子:“如何?”
门仆连滚带爬地起身,忙不迭回应:“大少夫人,回、回来了。四夫人和六姑娘的马车,回来了。”
沈氏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走向前院。
看到白明微带着白琇莹母女走进来,她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
“四婶,六姑娘。”
一声轻唤,所有的担忧都夹杂在里面。
四婶应声:“阿珺媳妇,我们回来了。”
沈氏露出一抹笑意:“回来就好。”
白明微走到沈氏身边,拍拍她的手:“没事了,大嫂,得亏你想办法递消息入宫叫我知晓。”
沈氏轻吐一口气:“好在一切都来得及,明微,辛苦你了。”
白明微笑而不语,一行人往府里走去。
这时,其他众人也听闻消息,乌泱泱地挤在花厅,等待白琇莹母女的到来。
见到两人,众人连忙七嘴八舌询问。
“老四家的,韦贵妃没有为难你们吧?”
“六姑娘面色不太好,可是受了委屈?”
“要不是沈氏叫我们安心等待,我们可都要去搬救兵了。”
“快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
“……”
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白琇莹眼角难免有些湿润。
她虽然不惧怕韦贵妃,但她毕竟也只是一名少女。
当众受这样的折辱,到底叫她有些委屈。
如今回到了家里,面对长辈姐妹的关心,多少有些绷不住。
但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开口,娓娓道来:“韦贵妃误会我与九殿下之间有私情,此番叫我去,也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远离九殿下。”
“我和娘亲否认这件事,韦贵妃便恼羞成怒,想要对我动手,幸而长姐来得及时,把我和娘亲带了回来。”
她没有任何隐瞒。
韦贵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她,这事肯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与其到时候让大家从别人嘴里听说详细情况,倒不如她亲口说来。
免得到时候那些长舌妇添盐加醋,把她受的委屈大肆宣扬,惹得家里人心底不痛快。
二婶闻言,露出不满的神色:“我们家的姑娘,还不至于厚颜无耻到攀龙附凤的地步,这韦贵妃再宝贝儿子,也不能这样折辱你!”
三婶附和:“你二伯娘说得对,这番的确是你受委屈了。可惜三伯娘没本事为你讨回公道,也只能在言语上安慰你几句。”
白琇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二伯娘、三伯娘,琇莹没事,叫你们担心,是琇莹的不是。”
二婶叹息一声:“不论如何,回来就好,此番多亏大姑娘了。”
“是呀,多亏了长姐,否则六妹不知要受怎样的委屈。”
“六妹,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心底磊落光明,就不怕那些人颠倒黑白。”
“……”
众人围着白琇莹,又是好一顿安慰。
四婶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女儿,欣慰的同时,难免有些心疼。
而这时,青柏来到前厅:“六姑娘,相爷想要见您,还请您随小的来。”
白琇莹点头应下。
白明微看向四婶:“四婶,麻烦您给大家好好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与六妹去见祖父,免得祖父担忧。”
四婶颔首:“去吧。”
于是,姐妹二人前往白惟墉的院子,留下四婶回应胆战心惊的众人。
路上,白明微没有多言。
倒是白琇莹忍不住开口:“长姐,韦贵妃会不会报复你?”
嚣张蛮横的韦贵妃,却在见到长姐后,态度发生截然不同的转变。
白琇莹知晓,一定是长姐与韦贵妃私下说了什么。
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心长姐因为护着她而被韦贵妃报复。
白明微闻言,声音不自觉放柔:“傻丫头,别操心那么多,长姐做事自有分寸,要是没有把握,长姐也不会那么做。”
白琇莹默然,随即笑了起来,眼底满是钦佩:“长姐就是长姐。”
白明微缓声说道:“祖父现在可不比从前,不是那个严厉板正的祖父了,他这番唤你,也是担心你受了委屈。”
“你到祖父面前,也别只顾着报喜不报忧,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在祖父面前说出来。”
“祖父心疼我们,我们自是不该隐瞒;要是得我们的依赖和信任,想必祖父也会高兴。”
白琇莹一一应下:“长姐的话,我都记住了。”
正如白明微所说,白惟墉此番召见白琇莹,的确是奔着安慰孙女的目的。
听着白琇莹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他冲白琇莹招了招手:“到祖父跟前。”
他的音容笑貌,慈蔼得叫白琇莹鼻子发酸。
白琇莹膝行上前,跪在白惟墉面前咫尺之处:“祖父……”
白惟墉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拍了拍白琇莹的脑袋:“我们的小六长大了。”
白琇莹眼眶一红,忍住的泪水,在祖父面前溃不成军:“祖父……孙女……”
白惟墉缓声说道:“我们的小六,是顶顶好的姑娘,那些说你不好的,是他们瞎。”
“别跟瞎子一般见识,不然气着的,只是自己。今日/你处理得很好,可见你已长大,祖父高兴。”
白琇莹忽然搂住白惟墉即将收回去的手,哑着声道:“祖父真好!”
白惟墉一怔,那只手又放回白琇莹的头上,又轻轻拍了拍:“好孩子。”
以往他高高在上,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儿孙都敬着他,也远着他,以至于他心底总有些失落。
而今他隐退后,已是如同一名普通的老人那般,爱护着自己的儿孙。
白琇莹在他面前哭诉委屈,叫他心疼的同时,也因这种被仰仗依赖的感觉,精神恢复不少。
待白琇莹离开后,白惟墉将白明微留了下来。
祖孙两人闲话片刻,又问了一些情况,这才让白明微离开。
而与此同时,韦贵妃送走了被她叫来看戏的众人,将刘尧唤到面前,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个糊涂的东西!你是本宫的儿子,看中什么样的姑娘不好,偏偏看中那一无是处的白琇莹?”
“且不说现在白家落没了,只她白明微和白瑜撑着,那白琇莹还是个没爹的孩子,能给你什么帮助?”
“就算白惟墉还在朝堂呼风唤雨,你要想娶白家的姑娘,也不至于轮到那最不出挑的白琇莹!”
“没想到你这混账不仅闹了这么一出乱子,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本宫没脸,本宫当真白生你了!”
刘尧失魂落魄地跪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任凭韦贵妃如何歇斯底里,他都没能缓过来。
韦贵妃见他油盐不进,只得严厉勒令:“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和那白琇莹有任何交集,知道么?”
刘尧怔怔抬头,目光呆滞而无神:“母妃,儿子与她,是清白的,为何您要这般小题大做?她又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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