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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就算皇上和太子宾……还有太孙继位


往昔,无论是夏收还是秋收,百姓辛苦一年,除去缴纳税赋,所剩不过勉强糊口。

遇上灾害年景,不仅要担心能否吃得饱,还得忧心税款是否凑得齐。

若不足,卖地,卖儿女,沦为豪强地主的佃农,便是他们的宿命。

然而,时至今日。

百姓们缴完税,不光锅里有余粮,还能把多余的粮食卖给粮贩子,换回银子,进城去置办那些以往舍不得买或者根本没机会买的好东西。

虽说把应天府商家的货都扫光是玩笑话,但大家手里粮食多了,碎银子有了,这可是实打实的。

朱高炽打心眼里盼着这光景能长长久久的,最好一辈子都这样。

“想不想进朝廷干点儿大事?”

朱允熥冷不丁冲着朱高炽喊了一嗓子。

朱高炽赶紧从书房蹦跶出来,站院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每天蹴鞠,税署的事儿,交趾那头的军务总结,还不够忙活?还想让我这身肉全贡献给应天啊?”

朱允熥哪管这些,这点事儿在他看来哪算得上啥重担。

他边往外溜达边半开玩笑地说:“我这全是为你着想。”

朱高炽翻了个白眼,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

“幸运啊,那天在城外,我没跟着魏经武他们瞎起哄。”

吏部。

詹徽感叹着,手里提着茶壶,给眼前的茹瑺跟任亨泰倒茶。

茹瑺笑着伸手搭在茶杯上,笑而不语。

边上坐着的任亨泰,脸色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就算是詹徽给他倒好了茶,示意他喝,他也恍若未觉。

半天,任亨泰才沉着脸说道:“改服饰制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最近的举动,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詹徽笑了笑,顺着话头又提了一件事:“你是说,皇上让冯宏朗直接升成七品大匠师,其他人都是九品匠官的事?”

任亨泰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茹瑺一口喝干了茶,自己动手拿起茶壶续上。

詹徽嘴角一扬:“承事郎这些官位,给个官职就行了,何必还授散阶呢。”

任亨泰深感无奈地摆了摆手。

这时候,茹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眯眯地问。

“你们是真的没看透,还是故意装作不懂皇上想法?”

公房里,詹徽和任亨泰都沉默了。

屋外,吏部官员抱着文件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茹瑺打量着两人,三人共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

虽然时不时因为政见不同拌嘴,但大体上还是一条船上的。

詹徽和任亨泰的心思,茹瑺一看便知。

他轻笑了一声,“老百姓不易,做官也不易。这世道,哪儿有那么多顺心事儿呢……”

讲罢,茹瑺目光转向詹徽。

作为吏部尚书,作为大明朝堂的领头羊,接下来的话,自然该詹徽来接了。

茹瑺留意到詹徽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苦笑一声。

“皇上并非嗜杀之人,但若有一天,咱们……恐怕皇上也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难道真像亨泰兄常念叨的,请求致仕,回乡养老吗?”

说话间,茹瑺的目光悄悄移向任亨泰。

任亨泰摆了摆手,“我只晓得,今年的科举本应在春天举行,现在却拖延至将近秋日。”

茹瑺听到这话,眼神微闪。

除了洪武25年的特科,大明以往的科举都在春暖花开时进行,因此被称为春闱。

然而今年的春闱却延至将近秋天。

春考变秋考,詹徽的手指悄悄叩击着桌面。

在茹瑺和任亨泰的注视下,他淡淡开口。

“做官不易,太孙眼下已成为仅次于二人的存在,未来朝局如何,不言而喻,各司其职才是长久之策。”

“仅次于二人啊……”茹瑺感慨道。

太孙在宗庙祭祀中受诸侯王礼遇,这意味着他的政治地位已凌驾于众王之上,预示了大明未来的政治走向。

或许是由于主管兵部的原因,茹瑺显得比他人多几分胆色。

“斗胆说一句,即便皇上与太子同时……大明还是大明……”

“茹瑺,慎言。”

任亨泰一把抓过茹瑺的手腕,瞪大眼睛警告。

“这可是喜事一桩嘛!”

詹徽笑中带刺,随即神色转淡:“但又何尝不是隐忧。”

太子,十一旒的冠冕加身,纹章显赫。

太孙,亦是十旒冠冕,徽章昭昭。

这无疑是对太子及太孙既有地位的再次确认。

大明未来两代君主人选已定,除非天翻地覆,否则大局难改。

对此,普天之下自是额手称庆,国泰民安,无疑是最美满的结局。

王朝传承有绪,皇权更替不再引发政局动荡,民间安定无扰,朝堂稳固如山。

历来帝王暮年,这便是心头最大的石头。

即便无政变兵祸之忧,也非坦途一片。

老家伙退场,新面孔登台,权利的转换,数载不息。

但对詹徽这类仕途几近巅峰的人来说,这绝非佳音。

皇权平稳过渡,意味着他们在这一历史洪流中,将无功可述。

皇权更迭,与他们无关痛痒。

茹瑺所言僭越,却不失偏颇。

即便今日圣上龙驭归天,太子明日便能顺理登基,无人可挡。

彼时,他们这些文臣恐成壁上观。

哪朝哪代皇权交替,朝中不挑选辅政重臣?

而今,他们已被这浪潮远远抛离,无从插手。

就算太子今日不幸随之而去,太孙亦能无障碍即位。

如此,大明要他们这些文官何用?

他们在朝堂上的意义何在?

茹瑺冷哼:“好坏又能怎样?冯宏朗之流如今稳如磐石,皇上与太孙欲提携有功之人,无可指摘。你我即便身出明经八股,科考正途,又能奈何?”

“宠臣……”

任亨泰低声嗤笑:“连说他们是宠臣的由头都没有。”

詹徽给两人添茶后,才接着说:“魏经武那时候跳出来劝谏,就说明底下人心所向。如今,咱们只能守住朝堂稳定,不然一旦出差池,受罪的还是咱们。”

“受罪?”

茹瑺轻叹道:“咱们给他们挡了多少风浪。这两年朝廷的改革,可谓洪武新制。跟前朝范仲淹,王安石的新政比肩。”

范仲淹,王安石,是前朝改革的先驱。

不过,他们的改革最终都未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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