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稍微歇了歇，虎妞就满脸纳闷得跟着兴高采烈的媒婆走了。
出去后媒婆还教训她，“你可别闹了，名声叫你祸害成那样，还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该知足了！”
“你爹娘养你那么大，吃喝不花钱啊，多要点钱怎么了，人家也不在乎这点钱，你折腾啥？”
虎妞噘着嘴，就是这样，心里才更不踏实，看庆婶家住的地方，也不像特别富裕的人。
跟自己挤眼睛又是啥意思。
媒婆都有点羡慕，难不成这啥前进生产队日子过得好，要不也给她闺女找个对象？
直到坐火车回了生产队，虎妞不仅没想明白，反倒给颠得更迷糊了。
媒婆一进门就嚷嚷，“大庆、淑芬，我给你们报喜来了！”
陈大庆赶紧把花钱找知青帮忙写的信塞炕柜里上锁，魏淑芬去门口迎他们。
“我家能有啥喜事，虎妞这边他们同意了？”
媒婆：“那当然！卫大队长的媳妇跟我啥关系，都是亲戚！人家可是大队长，这些年还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不差那几个钱，全都答应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太好了，大林将来娶媳妇的家底总算有了点希望。”
媒婆：“不过买缝纫机、自行车票都不是说弄就弄来的，人家说了，得稍微等等。”
魏淑芬：“这没事，反正结婚前给了就行。大妹子，麻烦你跑那么老远，这是来回的火车票加上给你的媒人钱。”
火车票一块多，来回就是三块左右，外加媒人钱，直接给了五块，细算下来还多给两毛。
媒人当然高兴，夸了虎妞跟她弟弟大林几句，美滋滋走了。
等魏淑芬看向虎妞，就只剩下嫌弃跟不耐烦。
“算你命好，让你这样折腾都能找到好人家。你说说，要不是你搞一出出的，至于嫁那么远的地方，来回都不方便。”
虎妞不吭声，忽然觉得嫁去前进生产队也不错，天高皇帝远，他们舍不得三块多火车费来回折腾。
但人家真要娶她吗？
卫家。
卫老四有点扭捏得问，“娘，我又有媳妇了？”
庆婶却变了说辞，“有个屁的媳妇，你配得上人家吗？咱家拿得出那么多彩礼吗？”
“真敢要啊，别说缝纫机、自行车票，就是两百块钱咱家都拿不出来，卖闺女都没这么卖的。”
见卫老四就跟家里养的狗似的，耳朵都耷拉下来。
“咋了，你看上人家了？”
卫老四没吭声就是默认，这可咋整。
“听娘一句劝，你配不上人家！”
她说的是真配不上那个意思，卫老四以为是讽刺。
“那你为啥还答应。”
庆婶：“你管我呢！”
那孩子太可怜了，她有她的道理！
庆婶觉得这事赶早不赶晚，而且往后越来越冷，大雪封山，就得再等一年，虎妞那孩子得受多少罪。
她去了卫翠英家。
“我给你借借老三媳妇，天天上课，好不容易放一天假，还闷家里干啥。卫民去过那么多地方，他媳妇连生产队都没出过，太不公平了。”
“这不我家小子朝吵着非要去看他新处的对象，两个人是去，三个人也是去，干脆顺道带你家老三媳妇出去玩玩。”
卫翠英：“……”
他们老四相看媳妇，相看出个打小被人故意换了孩子的闺女，冯雪柔半夜在心里念叨好几回，她也知道。
“你儿子去看对象，你跟着？”
庆婶：“对呀，他没出过远门也没坐过火车，我不跟着他害怕！”
她知道这理由很奇葩，但，管他呢，反正丢人的是她儿子，又不是她。
只要自己面皮够厚，就啥都不怕！
卫翠英：“……”
这些人啊真是，编瞎话都不用心。
“行吧，只要你不怕让人家闺女误会，老三媳妇又愿意，就去！”
庆婶不怕，冯雪柔也不怕。
她还没坐过火车呢！
而且听说在火车站台上买吃的，不要票！
冯雪柔还是要确定一下。
“卫民，听说火车站台上买吃的不要票，是真的吗？”
卫民心说，你有求于我总算知道给我好脸了。
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冯雪柔扯着他衣袖晃了晃，声音软软。
“要不要嘛？”
卫民：分明还跟个小孩似的。
“不要。”
冯雪柔松手，快快乐乐拿钱去了。
“对了，借用点你的棺材本呀，等我工资下来，再给你补上。”
要不然贪人家的棺材本，太恶毒了。
卫民：“……”
听说冯雪柔要跟庆婶坐火车去隔壁县，赵燕很羡慕，也想去，但不会嫉妒。
等卖鸡蛋攒多了钱，还不是想坐就坐。
把冯雪柔悄悄拉一边儿，“出门在外，看见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啥便宜东西，想买就买，婶子这还有点钱，拿去随便花！”
刚把赵燕给的一块钱收好，真真也把她拉到墙角，神神秘秘的。
“小婶，想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我有钱！小叔不中用，我养着小婶！”
这位更大方，直接给她三块。
卫翠英还想送他们去火车站，让庆婶拦下。
笑话，有她在，还有卫老四这个大小伙子，还护不住冯雪柔？
哪怕临县不远，火车速度慢，也要开三个多小时，午饭当然也在上头解决。
几个人都带了饭，中途停在一个小站台的时候，冯雪柔也如愿遇见卖东西的，打听了下价格，没买，准备回去再买。
总算到了地方，下火车后，庆婶腿都麻了，两个人扶着她踮脚站在路边缓过劲儿来，又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下路，正好有去那边的牛车，干脆花了三分钱坐上。
吃完晌午饭，魏淑芬折了根扫帚苗站在门口剔牙。
“听说你家虎妞找了个大队长家的儿子当对象，彩礼给了不少吧！”
魏淑芬啐掉扫帚苗，“哪能啊，也就一台缝纫机、一张自行车票，还有两百块钱彩礼，一点都不多。”
就这还不多！
就虎妞的名声，要是嫁到附近生产队，一毛钱彩礼兴许都没有。
这家人咋那么好运气，这样都能找到好人家，也不知道谁这么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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