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对陈文仁道:“这事不好。树大招风,咱们陈家本就是汉人,没有根底,这么煊赫起来还不招人眼红?”
别说陈家是在朝堂之上,风云莫测,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就连她在后宫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瞅着她掉下来呢。
陈文仁不晓得为什么拉家常唠的好好的,陈文心突然就变脸了。
他父亲陈希亥是个读过书的人,他祖父陈克秀原也是个秀才,是清兵入关才被拉去做的壮丁。
后来又莫名其妙成了大清的二等侍卫。
到了陈文仁这第三代,陈希亥每日进宫当差,根本没时间教他们读书。哪怕是有时间,也都会在想着怎样讨好上级和同僚,好保住眼前的饭碗。
全家人都指着陈希亥的饭碗吃饭,他半点也不敢马虎。
所以陈文仁和陈文义的教育就耽搁住了,所以家中境况一有好转,他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要让两个小儿子读书。
陈文仁在这样的教育背景下,老实厚道有余,只是目光还嫌太短浅。
她叹了一口气,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用最通俗的语言,分析给陈文仁听。
“大哥,你想啊。咱们家有什么好处到别人跟前,别人为什么巴结咱家?”
陈文仁想了想,老老实实道:“因为咱爹升官了,妹妹在宫里又得宠。”
“咱爹升官是升官了,可他管的是太和殿宫禁。别人送礼给他求什么?想跟宫里头传递东西或者消息呗,这可是大罪!”
陈文仁吓了一跳,道:“这可不敢吧?”
“那些人怎么不敢?他们有家底有根基,皇上还能把满洲一个姓灭族了不成?到时候惨的可不就是咱们家这种没底的么!”
陈文仁还是不解:“可咱们家有你啊,皇上看在你的面上,怎么会这样做呢?”
陈文心被她大哥这一根筋气坏了,这人不该敏锐的地方倒很敏锐,该机谨的地方又犯愣了。
她几乎要跳起来,又强行忍住了。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一个没排名的常在,皇上见我年纪小好玩罢了,过个几日就抛在脑后了!”
她气嘟嘟地瞪着陈文仁,陈文仁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陈希亥的官位不稳,她在宫里的地位也不稳。
所以陈家可以一夜之间兴起,就有可能一夜之间如大厦倾颓。
他们现在应该如履薄冰,维护眼前的这一切。
而不是交结达官显贵,做些惹眼犯忌讳的事。
陈文仁被她这样一通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也不生气,正色道:“大哥知道了,你放心。”
陈文心见他终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由自己大哥把意思转达给她父亲,想必父亲在侍卫所摸爬滚打数年,是能领会其中深意的。
见着陈文仁面色一丝不苟,陈文心恐怕他生气了,鼓着腮帮子对陈文仁卖萌,柔声道:“大哥是不是生我气了?”
陈文仁自然是没有生气,见着自家妹子又像小时候一样来哄他,干脆就装作生气了。
她在家里的时候,趴在墙头逗弄邻居家的鹦鹉,不小心把那扁头畜生的毛弄掉了几根。
那扁毛畜生怪叫了起来,大骂:“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这词儿是邻居家老太太常常骂她大儿媳妇的,他们家大儿媳妇常常把饭烧糊了。那股糊味能飘过隔壁好几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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