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心听他这话伤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皇上,别伤心了。”
她努力地踮起脚,伸手在皇上后脑勺摸了摸,想要安慰他。
这动作过于越矩了,皇上皱眉,正想提醒她,却见她神色中尽是关怀。
他忙收敛了怒意。
她一向是这样百无禁忌,哪里会想到那么多。不过是怕自己难过,所以学着自己平时的样子施以安慰罢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假装生气,“朕的脑袋,也是能摸的?”
陈文心一愣,原来皇上的脑袋不能摸啊。
她小声嘟囔道:“皇上全身上下我哪没摸过,还差脑袋吗……”
皇上被这话呛得不知如何作答。
“朕虽无字,名儿还是有的。”
皇上咳了两声,在影灯投下的阴影中,拨弄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
咦,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称呼他的名字吗?
“玄……烨?”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同时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嗯……”
皇上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呼唤。
“玄烨?”
“做什么又喊?”
皇上瞧她自得的模样,无奈地笑道:“悄悄的,别叫旁人听见。”
这满宫里,连太皇太后都管他叫皇帝,而不像小时候一样,叫她的名字了。
“玄烨……”
那是他早逝的皇额娘,常常会叫的名字。
他的名字,被尘封了许久,没有人敢叫,他也不想让谁叫。
除了陈文心一个。
“放心吧,在旁人面前,还是叫皇上才能显出玄烨的威风!”
陈文心在灯下欢快地跳来跳去,踩在那些写着生日快乐的投影上。
今日的一切,都令她欢喜不已。
二哥刻的白玉小印,父亲给她起的字。
皇上赠她的五百只风筝,生日快乐的投影,和他让自己称呼他名字的亲密。
“玄烨,我好欢喜啊!”
她小声地欢呼,不敢叫人听见皇上的名讳。
皇上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她这样地欢喜,叫他也欢喜得很。
她蹦蹦跳跳得不过瘾,拉着皇上的手要他和自己一起跳。
皇上哪里跳得起来,他可是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仪态。
“南怀仁大人上次说的华尔兹,皇上还记得吗?”
皇上很喜欢和南怀仁畅谈西洋风土习俗,经常召他到乾清宫攀谈。陈文心也在旁边听到过几次,记得他说过华尔兹。
皇上点点头,“说是西洋那边男女同跳的一种舞,朕记得你当时听了很喜欢。”
也不是喜欢,就是熟悉罢了。
“南怀仁大人给的书本我细看过了,那些舞步都简单得很。我已经学会了,玄烨要不要学?”
这话半真半假,实际上陈文心会的是前世在大学里学到的华尔兹舞步,和南怀仁的有一些区别。
皇上果断拒绝,“朕才不学。”
“哦。”
陈文心在灯下做了一个双手合抱的动作,旋转了一圈,“那我一个人也跳不了啊,我叫小桌子学了跟我练习吧?”
小桌子虽然是太监,毕竟还是半个男人。她搂着男人跳舞算怎么回事?
皇上脸一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朕学学看吧。”
她要搂,只能搂自己。
陈文心奸计得逞,喜笑颜开地拉过皇上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
她把一只手搭在皇上的胳膊上,两人空出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特别简单的,还特别好看……”
两人交叠的身影被影灯拉得长长的,只听到陈文心轻柔的声音在说话。
“进进,退退,左左,右右……转圈!”
一开始声音还很密集,到后面就隔一会儿才说一句,最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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