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陈文心和陈文义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
那老者做的没错,他拥有一个微末的特权阶级的身份,但实在是太过微末了。
微末到救了他自己,救不了别人。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渺小的。
城门守卫的屯兵又开始吓唬灾民,“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闹了。闹上三天三夜也没人会管你们,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附近的县城找找出路。”
说的容易,离本地最近的沐阳县,靠两腿行走,也须得花上一二日才能到。
这些灾民都已是饥肠辘辘,恐怕到达不了沐阳县城,就会饿死在半路上。
“这些所谓地方父母官,都在做什么?都忙着阿谀奉承拍皇上马屁,无暇顾及这些灾民了吗?”
陈文心愤愤不平,想起那几位大人的嘴脸就生气得紧。
看来皇上亲自来监督河工,反而是来错了。哪怕防洪工事能修好,这里的百姓也饿死了。
陈文义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对她郑重道:“皇上是不会错的。”
皇上可以错,他们却不能认为他错。
对也是对,错也是对,皇上总归是对的。
陈文心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何尝说他错了来着。”
哪怕皇上此举真的于百姓无益,起码他用心是好的,怎能怪他?
“啊!”
城门处传来一声妇人的尖叫,只见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肩上被划开一道伤口。
鲜血从她划破的衣裳流下来,一下子沁红了她半边身子。
那屯兵见这妇人一直想往里挤,不耐烦地用刀吓唬她。
没想到这妇人以为那刀要砍向她怀中的孩子,连忙侧身一挡,自己的肩膀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怀里还护着她的孩子。
人群一下子后退了大半,众人都不敢再往前,生怕屯兵恼羞成怒杀人。
那屯兵见这招可以吓退这些百姓,索性就拿那受伤的妇人做筏子,“再不走,就跟她一个下场!”
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刀作势在妇人身上比划。
妇人的丈夫也跟其他灾民一样退到了后头,只有她一个人倒在前面空地上。
她双手紧紧抱着孩子,连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伤口都没有办法。
她死死地将孩子护在身下,转头看她的丈夫。
待看到他躲得远远的惊恐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容。
她忽然觉得,那屯兵,那刀,都不那么可怕了。
活着真累啊,若不是为了孩子,她宁愿死了算了。
就让这屯兵杀了她吧,她不求她的丈夫能捡走她的尸骨,只求他能好好抚养孩子。
不,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这个薄情寡义的丈夫岂会照顾好她的孩子?
眼看那刀就要挥舞到她面上,她避之不及,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乍起。
“住手!”
只见一位衣着素雅的高贵女子,美貌如仙,朝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妇人犯了哪条律法,由得你持械伤人?”
持械伤人可是大罪名,那屯兵自然不敢受这样的罪名,忙大声道:“城中戒严了,你是哪来的臭丫头,竟敢跑到这里管爷的闲事?”
人在心虚的时候下意识地大声,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给自己壮胆罢了。
陈文义一跃而起,拔剑上前,只用一招便打掉了他手上的刀,剑刃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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