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心早就饿得一塌糊涂,当下趿了那绣鞋,走到桌边。
只见是一道白煮的稀粥,外加两碟子扬州本地的酱菜,竟然还有咸鸭蛋。
她道:“日间所言不过是口角之争,实非本意,还请红柳姑娘不要介意。”
她一生气口不择言了,她的本意才不是说他们这些反清复明的人该死。
只是那姓柳的男子目露鄙夷,叫她看得实在难以容忍。
她堂堂正正的一个人,行的端走得正,凭什么用那种眼光看她?
“我家祖之事乃是实话,诸位所谋也不可谓不义。大家都是汉人,都是在战乱中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如今各为其主,只为生存罢了。”
红柳深深看了她一眼,“各为其主,汉人的主在南明,为何要认满清的主?”
陈文心正色道:“大清朝廷的汉民有多少,姑娘知道吗?”
“在姑娘心目中,民贵,还是君贵?我窃以为,民为贵。”
“百姓在汉人朝廷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前明末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你们复的是这样的明吗?”
“如今皇上治下,勤政爱民,姑娘稍稍打听,便可知道皇上在宿迁救了多少灾民。”
红柳愣了愣,“宿迁一带百姓都夸你是个活观音,若非如此,你以为柳大哥还会留你性命吗?”
“我说不过你,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也别想说服我易主,这是不可能的。”
红柳把餐盘收起,脸色不大好看。
“姑娘吃饭吧,我不打扰了。”
“等等。”
陈文心终于体力不支,坐在了椅上。
红柳回头看她,她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个微笑。
“还是多谢红柳姑娘照顾之恩。”
红柳闻言,抿着唇轻轻一点头,便退出了屋子。
她的衣着妆发,与陈文心初见她时并无什么区别,那面上的神情却有很大的差别。
褪去妖娆万千,尽是愁苦坚韧。
听他们说,皇上封锁了扬州的各处水陆关口。
红柳是在皇上面上露过面的,她离不开扬州,那么皇上找到她,是迟早的事。
她可谓必死无疑。
至于那姓柳的男子,还有其他的同伙。
如果他们是在本地潜伏已久,拥有正当的身份,只要不带上陈文心,想离开扬州并不难。
如今他们留着自己,是觉得大清朝一个嫔位娘娘,也算得是个人物?
还是他们想利用自己,来继续布局刺杀皇上?
又或者他们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办,所以先留她一条命……
也许,他们随时会杀了自己。
她咬了咬牙,舀起那稀粥喝起来。
她这病恐怕是风寒,是昨夜在河水中浸泡许久导致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的烧已经快退了,现在正是应当好好进食的时候。
吃不饱,哪有力气跑?
虽然暂时还没有跑的条件,但是吃的条件摆在眼前,怎能不利用?
就着酱菜和咸鸭蛋,她喝光了那一碗粥。
饿了一天一夜的身体并没有就此满足,陈文心拿起那个空碗,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红柳姑娘,还有粥吗?”
门外是一个更大一些的船舱,一群男子正围坐在桌旁吃饭。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一时间众人都抬起头来看。
她因病中,长长的一头秀发披在肩上,略有些凌乱。一张精致的巴掌小脸美貌出尘,又苍白无力。
她一手推门,另一手还拿着一个装粥的瓷碗,就像是他们自家的一个妹妹似的。
病中的妹妹从闺房中探出头来,问家人还有没有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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