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是陌生人一样,不曾有过亲密无间的关系。
暑热天气里,皇上忽然觉得,心底生出无限的寒意。
玉常在打量着皇上的面色,眸子一沉。
“虽然贵妃娘娘不在,可是二阿哥年纪不小了,和庶母同坐一席,未免于理不合。”
她这话说的轻巧,实则是诛心之语。
她话里暗指的是,二阿哥对陈文心有超出母子的濡慕,或者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不合伦理的关系。
这种话说出来,叫几位有阿哥的嫔妃都脊背生寒。
别说二阿哥才九岁,就算是十一岁的大阿哥,那毕竟还是孩子。
玉常在以这样肮脏的想法去说二阿哥和勤嫔,叫她们都心中不安。
惠妃忙道:“玉常在多虑了,二阿哥才九岁,还是个孩子。”
一个九岁的孩子不过是和庶母坐在一张桌子上罢了,何至于说得那样难听?
况且这座上嫔位妃位的妃嫔众多,她一个小小常在,哪有她说话的份。
“惠妃姐姐所言有理,阿哥们还小。勤嫔妹妹又是皇上钦点给阿哥们上算学课的,又有师生之谊,亲近些是应该的。”
德嫔是最听不得玉常在这话的。
若说二阿哥和陈文心同席宴饮一次,就要遭人诟病。
那她的四阿哥和陈文心的关系一向好,这是宫里众所周知的事情,岂不是要诟病到四阿哥身上去?
二阿哥是皇上最为宠爱的阿哥,皇上应当是不会这样想的罢?
皇上摆摆手,“你们何必紧张,玉常在所言也有道理。朕自然知道二阿哥是好孩子,只是避嫌还是应该的。”
他对二阿哥道:“胤礽,你坐到自己的席位上去吧,就像你大哥一样。”
大阿哥微微低下了头,皇阿玛在众人面前贬了二弟抬了他,这还是第一次。
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他已经十一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
他隐隐地感觉到,玉常在似乎要对勤额娘不利……
而皇阿玛一改平时对勤额娘的宠爱,站在了玉常在那一边。
今日额娘这场寿宴,看来是不会平静了……
陈文心这才正眼看了皇上一眼。
他还是从前的剑眉星目,风神朗俊。只是眸子里少了温润,多了疏离冷淡。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却又那么陌生。
他让二阿哥坐回自己的席位,这是赤裸裸地在打她的脸。
倘若皇上真的觉得于礼不合,当初就不会让她给阿哥们上算学课了。
那不过是因为,玉常在的一句话罢了。
皇上抿了抿唇,一定要他如此,她才会正眼看他一眼是吗?
她倒比刚回宫时丰腴了一些,恢复了从前的体态。
那时在扬州生了一场缠绵良久的病,又因为满腹委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如今她不委屈了吗?
她的眼神,分明是隐忍的愤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各自心结深藏,碰到一起的,都是冰凉。
谁也不曾向谁多走一步,透过那层冰芒看到内心的热血。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含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或许,这就是感情的厌倦期吧。
寻常人家皆有的,岂独她和皇上?
可惜寻常人家没有这样多的妻妾,夫妻二人吵架了厌倦了,彼此厮守着总归要和好的。
皇上就不一样了,他厌倦了这个妃,还可以去找那个嫔。
那嫔妃们呢?
便在一日复一日的枯等中渐渐失望,直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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