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上乾清宫的标志。
这不禁叫人感慨,勤嫔失宠是一夜之间,无声无息。
她复宠仍是一夜之间,灿烂华彩,一如往昔。
与之相邻不远的承乾宫中,佟贵妃跪于佛堂诵经,面色灰暗。
今日是惠妃生辰,合宫嫔妃都往长春宫去,又跟着皇上去了翊坤宫。
只有承乾宫像是一潭死水,似乎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一潭死水底下,暗流从枯枝腐叶中流出,渗透到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长春宫发生了什么事,每一个对话,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她把长长的佛珠盘起,郑重地放到佛前的檀香木珍珠贝盒中。
大嬷嬷上前,把她从蒲团上扶起。
佟贵妃快步走出佛堂,一边走着一边把腕上沉重的舍利子脱下,递到大嬷嬷手中。
她念佛虔诚,佛堂里香火气味浓烈,沾染得她的舍利子都散发着檀香。
佛祖会看到她的诚心,一定会如她所愿。
“主子,快擦把脸吧。”
佛堂里的香火熏得她面上凝滞了一层壳,那层壳带着古老厚重的香味,轻轻一碾,尽是飞灰。
她接过那张带着热气的面帕,将它覆在面上,而后从额头到下颌抹下。
她舒缓了一口气,把面帕交给大嬷嬷。
“翊坤宫那位,怎么样了?”
大嬷嬷把帕子交给小宫女,自己给佟贵妃锤起了肩膀。
她那张面颊下垂的老脸一动,惭愧道:“主子,那位身边就一个白露贴身伺候着,旁的人实在进不去。”
佟贵妃不悦地看她一眼,“怎会?皇上在那里,难道端茶送水,打扇行走,就全是一个人?”
“回主子,皇上没在那位跟前,只是在外室。”
皇上留宿翊坤宫,却一个在外室一个在内室,这多么不正常。
“不是说,是什么气急攻心么?为何到晚间还未醒来?你再去瞧瞧。”
想来也只能是勤嫔还在昏迷之中,所以皇上在外头守候着。
这就奇了,论理是早该醒了。
大嬷嬷哎了一声,把手从佟贵妃肩上拿下来,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
从前佟贵妃,对她可是很尊敬的……
“对了。”
佟贵妃又道:“多多给二阿哥身边的太监嬷嬷赏钱,务必让他们事无巨细地回禀。”
大嬷嬷一惊,差点没吓得跪下。
难道佟贵妃知道了?
知道她回回给二阿哥身边宫人的赏钱,其中半数都被大嬷嬷昧下了……
她挣着胆子,从眼角觑了一眼佟贵妃,发现她面色如常。
幸好,她应该是没发现。
大嬷嬷回身道:“只怕那起子奴才不尽心,拿了主子的赏赐没替主子好好办事。”
佟贵妃心内冷笑,大嬷嬷这是说二阿哥身边的宫人?
似乎更像是在说她自己。
她是自己的陪嫁嬷嬷,满宫里的嬷嬷要排资论辈,她也是个拔尖的。
没想到给她的权力越多,她的心也就越大了。
承乾宫是什么光景,她还不知道吗?竟然还敢抛下自己,给二阿哥身边宫人准备的赏赐。
若非如此,也许她能早一点得到消息,知道二阿哥原来已经对勤嫔产生这么大的好感。
而不是在惠妃的寿宴上,二阿哥主动提出要和陈文心同席,她才最后一个得到消息。
这不由得令她感到慌乱。
比起皇上的新欢,或是旧爱,她更在乎二阿哥。
这是她封后的唯一砝码。
勤嫔竟敢私下拉拢二阿哥,她想做什么?
她想取自己而代之,做二阿哥的养母,未来的太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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