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道:“主子不必过分伤怀,都说宫中女子如花,难以常开不败。”
宜嫔哈哈大笑,“野花也能从春天开到夏天呢,某些人怎么连一个夏天都熬不过,皇上就不理了?”
宜嫔这话一出口,玉常在那边紧闭的门户忽然打开了。
她是蒙古嫔妃,身边的心腹也只有两个不大通汉话的蒙古侍女,故而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若不是宜嫔在她门外这样大声说话,她还不知道观澜榭的事情。
皇上,竟然让哪个嫔妃在观澜榭留宿了?
这怎么可能,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召幸嫔妃了。
怎么会忽然就召幸了,还破例让人进了观澜榭?
玉常在皱着眉头,从屋中走出来。
“请宜嫔娘娘金安。”
玉常在请安的姿态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宜嫔白了她一眼,继续赏花。
玉常在也不介意,自顾自起了身。
她们两保持这样剑拔弩张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宜嫔嫉妒她得宠,所以不给她好脸色。
玉常在心中暗骂她愚蠢,若是她知道是自己害她不孕的,岂不是要气死?
想到这里,玉常在就好笑。
宜嫔方才那句里,某些人指的就是玉常在。
皇上南巡回宫之时已是夏初,如今夏末,皇上已经不待玉常在格外亲厚了。
——毕竟,玉常在都未曾有这个脸面在观澜榭留宿,而皇上已经让旁人留宿了。
她可不就是,得宠还不到一个夏天么?
宜嫔拿着一把小银剪子剪金银花,红药手上捧着小小的笸箩接住掉下来的花朵儿。
玉常在嗤笑一声。
宜嫔瞪着她,“你还笑得出来?”
“嫔妾笑这金银花,娘娘剪了它的花朵儿,它明年还是要开出花儿来的。”
玉常在走上前,手指轻抚在花朵儿上。
“不怕秋风乍起,百花衰败。只怕啊,来年再也结不出新花儿来了。”
宜嫔手中的小银剪子咔嚓一声,将一朵金银花的花瓣都剪碎了。
纤细的白色花瓣纷纷掉落下来,掉入泥土之中再也看不出来。
玉常在竟敢讽刺她,讽刺她再也不能生育,再不得皇上宠爱吗?
而她玉常在,会像今年被剪掉的花朵儿一样,明年继续开放。
宜嫔皱起了眉头,一扬手就想打在玉常在脸上。
玉常在丝毫不惊,还把脸凑上去。
“宜嫔娘娘,你快打,快打啊?”
玉常在讽刺地笑着,“一个佟贵妃因为罚跪勤嫔而被剥夺凤印,让嫔妾想想,娘娘您还有什么可夺的呢?”
她故作惊讶地道:“五阿哥?”
宜嫔浑身一颤,她已经不能再生育,五阿哥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是她这一生的倚靠。
她决不能让人夺走五阿哥。
她心中没有底气,反驳道:“胡说,佟贵妃是因为纵容太监以下犯上,打了翊坤宫的管事姑姑,哪里是为了勤嫔?”
她口中这样说着,高高扬起的巴掌却早已放下。
玉常在再次嗤笑,她还未开口,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宜嫔娘娘,皇上请您到观澜榭去一趟。”
来的人正是小李子,见着宜嫔在,他躬着身禀报道。
玉常在难以控制地眉稍一抖。
宜嫔,怎么会是宜嫔呢?
宜嫔得意地望了玉常在一眼,“玉常在说的没错啊,这花儿被剪去了的确还会再开。只可惜……”
她凑到玉常在的耳边,得意地笑道:“开的不是玉常在。”
她不顾玉常在脸色难看,转头对小李子道:“小李公公请稍候,容本宫先行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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