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露先得了消息,来禀告陈文心。
彼时陈文心正坐在梳妆台前,今日是大格格出嫁的日子,她要盛装华服送她出京。
白霜正用桂花油替她抹鬓角,见白露有些激动的模样跑进来,忙提醒道:“主子是有身子的人,露姐姐可要稳住。”
若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主子,那可怎么好?
陈文心从镜子里看了白霜一眼,暗暗赞她老成持重了不少。
白露自知失仪,站定那里收了收神,才道:“主子,念心园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夜二爷喝多了酒,不小心碰破了茶杯,把脸上划花了!”
原来是陈文义的事,怪不得能让白露失态。
陈文心略一迟疑,“可请了太医去看不曾?要不要紧?”
宫中伺候嫔妃的太医,对于消除疤痕这方面还是极有医道的,应该能让陈文义的脸恢复如初。
白露道:“太医去了,说了二爷不让看,就要留着那道疤痕才好呢!”
“这是怎么说的?”
陈文心大吃一惊,难道这是陈文义在表达他的反抗,不得不娶纳兰玉露的反抗?
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想做的事,谁也逼迫不了。
而他一旦决定要做,就不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做无谓的反抗。
她对自己的二哥足够了解,虽然那日在小垂柳堤,陈文义什么都没有说。
可她明白,他已经决定独自面对内心,不会再对陈文心有多的话语。
“二爷说,他的容貌太过好看,到了战场上反叫人瞧不起,以为他是绣花枕头。倒不如把脸划了,添几分武将的凶恶之气。”
陈文心不禁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中含了泪水。
“二哥这是模仿兰陵王呢,传说兰陵王相貌过于俊美,在战场上难以震慑敌人,只好戴一个鬼面具……”
说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多半,是故意划花自己的脸的……
“罢了,二哥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就听他的罢。”
陈文心反过来安慰白露,“二哥是个男儿家,有道疤也不影响他的气度,不是吗?莫非你觉得二哥只有容貌好看?”
“自然不是。”
白露脱口而出,说完以后不禁有些羞涩。
就听主子的吧,听他自己的决定。
这也许是,他向过去自己畸形的感情在道别……
“好了,主子瞧瞧,真是美若天仙!”
白霜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陈文心,梳了一个高贵美艳的牡丹髻,鬓边簪着一只足有拳头大的五彩火凤垂珠步摇,惊艳世人。
她款款站起,张开双侧的汉服广袖,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
白露不禁感慨道:“这个发髻极适合主子,比起从前,更加高贵大方。”
这正符合陈文心的身份,如今的宫中,便是佟贵妃也难挡其锋芒了。
陈文心对着镜子淡淡一笑,朱红的口脂明艳,与平时淡妆素容完全不同。
多了一分贵气凌人,少了一分天真。
她满意地向外走去,“走吧,该去送大格格了。”
从前公主出嫁都是从宫里出的,大格格是第一个从畅春园中出去的公主,有些不同。
准格尔使臣的队伍在园外等候,园中列着大格格的嫁妆,包括侍卫宫人,和一抬抬没有尽头的红妆……
一众嫔妃、朝臣站在正殿阶前,陈文心走到嫔妃的队伍前列,站在佟贵妃的身旁。
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个来回。
佟贵妃压低声音训斥道:“你竟然与本宫比肩,还不快退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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