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细看,才发现为首的准格尔人身旁,还走着一位步态端庄的年轻女子。
她的身上穿着大红的精致旗装,梳着一丝不苟的旗头,显得端庄娴静,和那些粗狂的蒙古汉子完全不同。
那是出嫁准格尔和亲的静恪公主。
葛尔丹拉着公主的手走进费扬古的大帐,他身后的四五个汉子都被拦在了账外。
葛尔丹笑意如常,没有动怒。
他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进大清的军帐,只有费扬古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身首异处。
所以他们进不进营帐,并没有什么区别。
费扬古大大方方地坐在上首,见进账的竟然还有静恪公主,连忙站起了身。
君臣有别,费扬古依制向公主行礼。
“大将军免礼,诸位请起。”
静恪公主声音柔和,带着淡淡笑意,尽显天家威严。
待公主上座之后,葛尔丹忽然大礼参拜,吓了费扬古一跳。
“罪臣葛尔丹,特持投降书函,拜见大将军。”
葛尔丹一头磕到地上,诚恳至极,令人吃惊。
费扬古哼了一声。
“大汗是准格尔的大汗,何时对大清称臣了?本将军担不起大汗这一礼。”
他说罢觑了静恪公主一眼,公主面色如常。
若不是有公主在,他会把话说得更难听。
葛尔丹实在厚颜无耻,出兵之时口称正义攻伐,投降之时又对大清称臣。
以臣攻君,这叫大逆不道!
他竟有脸拿公主当挡箭牌,是吃准了费扬古在公主面前,不敢对他这个“驸马”太过无礼。
葛尔丹抬起头来,自顾自笑道:“大将军这话就错了,我是大清的额驸,怎么不是臣呢?如今出兵不力主动投降,自然也是降臣。”
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叫费扬古看了就不舒服。
“那本将军就要问问额驸了,准格尔并未大败,额驸怎么这么着急投降?”
葛尔丹敢只身入大清的军帐,显示了足够的投降诚意,费扬古还是有些不放心。
从军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葛尔丹绝非等闲之辈。
葛尔丹倒也不脸红,大大方方道:“那就要问岳父大人了,他让沙皇妥协了,撤去了对准格尔的增援,我是孤掌难鸣。”
费扬古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大将军是不信我么?”
葛尔丹从进账以来就以额驸之名自称,也不提本汗不本汗的。
费扬古诧异于他主动提起,顿了顿,便也大大方方道:“额驸在草原的功绩本将军早有耳闻,一个屠灭土尔扈特部全族之人,本将军不敢轻信。”
葛尔丹道:“此一时彼一时,老毛子不仗义,说好的增援又不增援了,我能如何?难道以我准格尔区区二十万老弱病残,对抗你大清二十万精兵?”
准格尔是草原部族,全族加上老弱病残,才有二十万之数。
要论兵力,准格尔的确没有胜算。
费扬古这才道:“额驸请坐,上茶。”
葛尔丹大大咧咧地在空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看见士兵端上来的茶清汤寡水,里头飘着几片茶叶。
“这是我们的江南茶,额驸大约喝不惯的。”
费扬古嘴上这样说,却没有要给他换酥油茶或是奶茶的意思。
葛尔丹咧嘴一笑。
这句话听着好熟悉,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勤妃娘娘也曾对他说过。
哦不,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
“喝的惯,我去京城求娶静恪公主的时候,皇贵妃娘娘给我喝过这茶,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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