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乱糟糟地吵了起来。
“……阿尔尼那个蠢货为了在皇上面前邀功,竟然私自带兵联合喀尔喀骑兵去偷袭准格尔。他是谁的人,还用说吗?”
“什么谁的人?阿尔尼自己愚蠢,已经被皇上下令斩首了,你还想怪到谁头上来?”
“谁不知道阿尔尼是……”
“好了!”
陈希亥适时出声,“阿尔尼已经军法处置了,如今讨论这个还有什么用?尔等同在朝上,都是皇上的人。皇上御驾还在前线,你们还有心思在这争吵?”
一番话说得众臣无言以对。
阿尔尼率军偷袭大败,不仅助长了准格尔的气势,还使得满八旗子弟死伤近万。
喀尔喀那边就更不必说了,葛尔丹使了阴招,用金银财宝丢在草地上,引得那些喀尔喀士兵去捡。
他们趁乱打散了喀尔喀的阵营,阿尔尼师出突然,没有筹备完善,葛尔丹略施小计就打了胜仗。
据说战胜之后,葛尔丹命人把洒满地的金银财宝又捡回去了,上头沾染着厚厚一层的血腥。
陈希亥道:“士兵伤亡惨重,当务之急,需得再运送一批药材过去,户部尚书——”
“下官在。”
“库存的伤病药材还剩下多少?”
户部尚书面露犹豫之色,“皇上出征前就带走了不少,如今库存已经不多了,约莫是五千担。”
陈希亥点了点头,“请诸位大人议一议,这药材再运多少过去好?又要派何人押运?”
问题一出又吵开了。
“带去的已经不少了,这才死伤了一万大军,难道就不够用了?只剩五千担的药材还要往外送,要是宫中有个时疫什么的怎么好?依我看,最多再送五百担!”
“五百担管个屁用!皇上在那里呢,你就顾着你自己的小命是不是?依我看,送三千担去!”
纳兰明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皇上在的时候朝堂上尚且争执不休,现在皇上不在,越发难以平静了。
“依本官看啊。”
纳兰明珠开口,底下的声音总算小了一些。
“准格尔那边还得照送,京中的空缺也是个问题,不妨再购进药材来填补空虚。”
众大臣摇头叹气,这不是一句废话吗?
“户部尚书,如今国库的银子还有多少?够买得起药材吗?”
户部尚书捏了一把冷汗。
国库的银子还有多少?
够买得起吗?
买是买得起啊,这买完可就真没银子了!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诸位大人,还是节俭些罢?皇上把银子都拨到兵部去了,我户部现在离空壳子不远了……”
众人犀利的目光又投向兵部。
兵部尚书浑身寒毛直竖,“诸位大人都别看我啊,皇上把银子拨到军火库去造新炮了,兵部只有炮没有银子。”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户部。
纳兰明珠道:“只要户部还不是绝对的空壳子就好,药材是攸关性命的大事,马虎不得。”
陈希亥和纳兰明珠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个数。
“这样吧,户部的存药送三千担去,留两千担在京中应急。同时往各地采购,这银子……”
万一现在把国库的银子都拿出去买药了,他日大军没粮草没军备了,又该从哪里弄银子?
纳兰明珠说了一半,打死也说不出把这银子花了的话。
“这银子,能拖就先拖着吧。战事吃紧,商贾也该为国出一份力才是。”
陈希亥说得面不改色,好像不是在说拖欠银钱,而是什么高风亮节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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