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一众太医走了上来,仿佛是不吃不喝好几天,个个面色黧黑。
目光呆直地落在他们的破药袋上,两眼放光。
走方郎中们下意识捂紧药袋,面面相觑,最后齐齐跪下大呼。
“官老爷饶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
这几个是胆子大的,被吕宗说的封侯拜相蒙了心,想要博上一博。
说不定他们胡乱给人吃几颗药,人家自己就好了呢?
没想到吕宗他们这样谨慎,好几个太医一起验药,那不就没戏唱了吗?
只好跪地求饶。
气得大喝一声,“把这几个骗子拉下去做苦役,别轻易放过他们!”
他们在这里急得焦头烂额,看着皇上的身子一天天衰落下去却束手无策,竟然还有骗子来涮他们玩?
“呸!要不是老子现在没空,早收拾他们一顿了!”
吕宗气得骂人,身后那一众太医早就听得习惯了。
这些日子他们没日没夜翻查医书,查到有可能有效的病方就立刻配药,再找同样染病的士兵进行尝试。
一遍遍机械地重复,却完全没有效果。
陈文心从京中传来的信说,这是一种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疾病,西洋对此病已有研究,京中正在大肆搜索洋人,以求知道治愈之药的人。
吕宗起先还半信半疑,及至秋风一阵阵刮起,营地的蚊虫渐渐销声匿迹,这怪病终于不再扩散范围。
吕宗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不管陈文心是如何知道关于此病的事,既然她知道并且正在搜寻,那就不算没有希望。
病床上,皇上召裕亲王等在床前见驾。
他艰难地一手撑在床上,慢慢直起身子,恭亲王见状忙上前扶他。
“皇兄,你有什么话就躺着说吧,我们听得见。”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将自己扶正。
“葛尔丹现在还有多少人,逃到哪里去了?”
即便在病中,他的心思仍然全在战事上。
费扬古禀道:“恭亲王那一战大胜之后,葛尔丹向左后方逃窜,现在残余部将不过数万。已经全数撤回老家了。”
皇上点了点头,“除恶务尽,静恪公主已经回来了,这一回不管葛尔丹说什么,务必乘胜追击,要让他再不敢兴兵作乱。”
费扬古看了恭亲王和裕亲王一眼,犹豫道:“皇上,如今军中感染疟疾的士兵有近一万。染病的士兵需要休整,还需要人照顾。此刻再兴兵,未免……”
皇上一着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吕宗连忙上前给他抚平气喘。
“不是说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了吗?除去死伤的士兵,咱们还有二十多万的大军,难道打不赢他葛尔丹?”
费扬古嚅嗫着不敢张口。
他要怎样告诉皇上,现在军中疫情使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皇上都重病不起,更让军中失去士气。
皇上看着他犹豫的面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即日送朕回京吧,朕御驾亲征,是来鼓舞士气的,而不是反倒让士兵们士气低落。”
他继续留在前线,只会成为众人的负担。
不仅在调配兵力的时候,要留下很大一部分兵力来保护他,还会让前方作战的将士畏首畏尾。
这种成为旁人负担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尝到。
如果他的病真的治不好了,那他就算死,也想回到京城再看一眼。
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念念不忘的……
“不成。”
吕宗阻止道:“皇上现在身子虚弱,万万不可长途跋涉,会加重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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