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的是,陈文心一贯如此聪慧果断,她一眼看穿了索额图等人的意图,知道他们不敢真的以命相谏。
这样的她与别的女子都不同,坚韧而耀眼。
担忧的是,索额图这个逼她交出密诏的法子看来是行不通了,接下来还要再想别的办法。
要是她始终固执己见不肯交出密诏,一定要等圣驾驾崩的消息传来才肯交出来呢?
倒是尘埃落定,密诏一打开,众臣就会奉诏拥护新君登基。
到时再想改变什么,那就是谋逆、篡位。
一切就不同了。
不,他不能让自己成为爱新觉罗子孙中,第一个谋逆篡位的人。
成则罢,不成,千古骂名,任人唾弃。
他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爱新觉罗和赫舍里氏的血脉,怎能狼狈若此?
想到这里,他的心肠硬了起来。
“去告诉外祖,他们一定要撑下去。就算死一两个人也不打紧的,务必要让密诏在皇阿玛驾崩之前,提前打开。”
到了下午,果然有人支撑不住,昏倒在了翊坤宫外。
“来人啊,快请太医,阿布那昏倒了!”
守门的小太监成日家无事,就盯着这些大人们观察,早就看出这个阿布那快不行了。
一个老头子胡子一把,跪在地上东倒西歪,不出一刻钟准要倒下。
所以他在一刻钟之前就通知小桌子了,小桌子笑着给他掏了一个荷包,“这是白露姑姑赏人用的,轻易可不拿出来。”
小太监千恩万谢。
这翊坤宫谁不知道,白露姑姑袖子里的荷包,那可是打赏主子跟前人用的。
像是太医、内务府总管或是李公公,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得到。
今儿小桌子赏了他一个,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故而,宫门外响起鬼哭狼嚎之声时,早有准备的小桌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诸位大人嚎什么嚎?也不怕惊着皇贵妃娘娘的胎?”
索额图理直气壮地爬起来凑上去,“你没看到阿布那大人昏倒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小桌子淡淡地看他一眼。
“奴才就管翊坤宫的事,翊坤宫外的,呵呵。”
索额图觉得他笑得阴阳怪气的,心中不忿,“大胆奴才,难道你要看着阿布那大人就这样倒在这?!”
“大人慎言啊,奴才可是翊坤宫的奴才,不是大人的奴才。阿布那大人昏倒了,这不正好吗?皇贵妃娘娘说,诸位大人是来死谏的,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索额图无言以对。
嘴上说是,他心里当然不这样想。
死?要是死了,他还管谁做皇帝呢?
死了那些荣华富贵就享受不到了,人进了棺材什么都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二贝勒当不上皇帝,他也得赖活着!
小桌子说罢,朝着翊坤宫的侍卫和小太监们吩咐道:“都听好了,谁也别给阿布那大人叫太医。大人们要死谏,咱们做奴才的可不能帮倒忙!”
说罢头也不回,径自进了宫门,留下门外一众大人们手足无措。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投向了索额图。
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皇贵妃不敢让咱们死吗?
你看看你看看!
我看她是恨不得咱们早点死,省得来烦她!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没有人帮着叫太医来,他们只好自己把阿布那扛到太医院去。
有帮忙抬的,也有在旁跟着吆喝的,一下子又去了大半的人。
索额图愣愣地朝身后一看,萧条的落叶被秋风卷下,他的身后已经只有七八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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