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屁股坐到了脚后跟上。
有人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索大人,要不咱们也……”
索额图没有同意,也没有了骂人的力气。
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烧饼,凑到嘴边啃了一口。
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掰了一半递给身后那人。
那人受宠若惊,接过索额图的半个烧饼,愣在了那里。
小桌子回去一传话,寝殿中主子奴婢,上上下下笑倒了一片。
“桌公公好威风啊,连当朝一品大员都敢不买账!”
“就是,从今儿起啊,只怕朝中没有人不认识咱们翊坤宫的桌公公了。”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陈文心笑得捂住了肚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轻蔑道:“索额图一定以为,有人昏倒了,咱们就会忙不迭地请太医来,生怕他们有事。”
事实上,陈文心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是啊,小桌子那么一说,只怕吓得他们以为,主子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白露掩着嘴笑,众人又笑了起来。
小桌子被她们笑得不好意思了,便道:“嗐,我哪有什么威风?还不是主子教的!主子说了,只要咱们见死不救,那些大人们就不会跟索大人齐心了!”
他们跟着索额图在翊坤宫外跪请,无非是希望借着索额图“老相”的颜面,能够让陈文心交出密诏,将来扶持二贝勒登基,他们就有从龙之功。
权力的诱惑是无限的,即使老得胡子花白的老大人,也想来凑一脚。
他们老得快死了没关系,这从龙之功可以荫及后辈嘛!
没想到从龙之功遥遥无期,反而是他们自己就快要死在翊坤宫外了。
这种亏本买卖,想想也知道做不得。
“小桌子,你让人继续盯着。要是我估计得不错,那些去了太医院的大人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除非倒了索额图,那些大人们才能心里平衡些。”
陈文心正想着,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招呼小桌子。
小桌子退了出去,那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小桌子掩着口笑着进来。
“主子,索大人是倒不下去了!”
“怎么说?”
“他在宫门外吃烧饼呢,满满一兜子的烧饼,和剩下的几位大人分着吃了。”
吃烧饼?
陈文心不禁一笑,“成了,咱们不用费心了。索大人吃完烧饼,自己就会走的。”
……
等到第三日,翊坤宫外果然空空如也了。
追随索额图和佟国维一派的大臣们几乎都不上朝了,别误会,不是罢朝抗议——
是实在瘫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有起得了身的也不敢起来,生怕消息传到索额图耳中,让他记恨。
索性就在家里躺几天吧,等索额图起来了,他们再起来上门问候。
那么多人临阵脱逃呢,法不责众,看他索额图想计较谁!
朝堂之上,气象清明了许多。
不单是因为索额图的这一闹虎头蛇尾,现在彻底结束了,更重要的是南怀仁找到了治愈皇上病情的金鸡纳霜,那个叫做马扎的洋和尚已经在宫里安顿下来了。
据说运载着金鸡纳霜的那艘航船,今日就能在广东沿海靠岸。
两广总督得到了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安排下属各府各县注意码头,各处都不得放过。
见两广总督紧张万分的模样,底下人也猜到了几分。
如果只是部分士兵感染了病情,他身为封疆大吏,何必如此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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