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陈希亥送出去之后,陈文心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躺在榻上懒怠动弹。
白露心疼道:“主子辛苦了,总算是说清楚了,这下可以休息了。”
榻上,陈文心闭着眼,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没呢,还休息不了。”
后宫这边跃跃欲试的人还很多呢,她今夜怕是难以好好休息了。
“先传膳吧,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这些人周旋。”
白露笑道:“主子今儿辛苦了,不知道瓜太医能不能体谅主子,做些美味又补身子的药膳?”
一提到瓜太医,陈文心瞬间苦了脸。
“你还指望他?我看他也是个促狭的,比吕黑脸还可恶……”
那些药膳汤补身体的确好,她腹中的孩儿十分强健,导致的直接后果是——
踢起她的肚皮来,格外地疼。
提到吕宗,白露又笑了,“吕太医这回也辛苦了,不知道他在塞外待了这么些时日,脸有没有更黑了?要是他早些回来就好了,能给主子做好吃的药膳。”
吕宗回来的时候,应该皇上也回来了吧?
她每天夜里被孩子折腾得睡不着的时候,就告诉他,一定要乖,晚一些再出来。
听说晚些出生的孩子,格外聪明,哪吒不就在母体里待了三年吗?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听不听话,能不能等皇上回来再出来……
陈文心所料不错,她正在喝一碗看起来乌漆嘛黑的汤时,小桌子就进来通报了。
当时陈文心的脸皱成了一团。
这汤实在是太苦了。
“主子,四阿哥求见,这……”
小桌子的声音仍是小心翼翼,整个翊坤宫的宫人,都大气不敢喘。
连带白露这个知情人,都得在旁人面前,装得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样。
陈文心摇了摇头,“我今儿累着了,你去问问四阿哥,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见了。”
这还是四阿哥第一次到翊坤宫求见,被陈文心拒之门外。
他的面色显得有些犹豫,抿紧了唇。
小桌子躬身站在他面前,耐心地等他开口。
好一会儿,四阿哥才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来问问陈额娘身子如何了。”
小桌子点点头,“娘娘正在用膳,胃口尚可,想来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就改变不了了。
以他微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倒不如让她好好用膳,保全身体和腹中胎儿要紧。
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一句,“请桌公公和露姑姑,好好安慰陈额娘,别叫她伤心过度。”
小桌子点头应了,待要命人送四阿哥回阿哥所的时候,四阿哥已经抬脚走了。
少年身姿挺拔,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人护送的小小孩童了。
灯火照映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小桌子连忙回去传话,陈文心已经用过了膳,打了一个呵欠。
“主子今儿是真的累着了,连四阿哥都不见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陈文心摇了摇头,“你就去外头候着吧,一会子还有人要来。该通报通报,别放人进来就是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谁来都不见了。
小桌子心里有了数,应了一声,便朝外头走去。
临走的时候和白露对了眼,白露朝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一脸惆怅的模样。
小桌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待他走出去后,白露揉了揉脸,“总算知道,主子为什么不肯见四阿哥了。这戏不是好演的,奴婢心里跟主子一样高兴,还要假装伤心,可为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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