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不战。
僵持了一整个早朝。
眼看就要吵起来,秦赢便干脆下了朝。
但他特地让人半路截下老太师。
将他带到了梧桐苑。
看到老丈人来了,秦赢先是行礼。
而后便开门见山。
“老丈人,这狠手不会是您下的吧?”
老太师陈松泰瞪了他一眼,这里不是朝堂,他可不管什么君臣之礼,直接不客气的道:
“老夫有那闲心思?”
秦赢说道:“那你今天打了鸡血似的。”
陈太师叹了口气,道:“老夫就是看那草原不顺眼,就是想收拾他们。”
“之前的宽容已经够多了,他们不识好歹,老夫早就想打了,但始终念及同袍之情。”
“现在好了,古苏丹死了,朝廷横竖都撇不清关系,哪怕你这太子亲自去草原下跪赔罪,他们也不会接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狠狠地打!”
“高祖皇帝当年可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将关外这么大的一片瀚海草原收入囊中。”
“该打还是要打。”
陈太师越说越激动,老脸涨得通红。
“别激动,别激动。”
秦赢赶紧请他坐下。
可别气坏了身子。
看到他这样,秦赢也有些无奈。
别看太师大半辈子做文官,又是一把年纪,土埋嗓子眼了,可这汉人风骨是一点没见软。
就是受不得半分的委屈。
秦赢知道,除此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自古文人武将都互相看不起。
你说我有勇无谋,粗鄙庸俗野人一个。
我骂你迂腐酸儒,纸上谈兵废人把式。
老太师三朝元老,而今又是太子爷的老丈人,将来妥妥的国丈爷,当官当到这种地步,已是顶天了。
他又是极度推崇汉人文化,以汉学为荣,奉为天下百学之尊,瞧不起其他学派的文官。
更别说关外那帮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原蛮子。
人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老太师本就瞧不起草原,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可不得趁热打铁,于公于私都是发泄。
人无完人。
陈太师当官,自然是合格的。
可不代表他就是完美的人,其实谁都一样。
秦赢自己也是。
“您说,到底是谁杀了古苏丹?”
秦赢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
陈太师站起身,道:“管不管饭?不管老夫回家吃,跟你一起气都饱了。”
秦赢连忙道:“您别急啊,初蕊亲自下厨去了,咱俩喝一杯?”
秦赢着实无奈。
老太师地位高,现在辈分还高。
朝堂上他是太子爷。
朝堂下他不光是晚辈,还是女婿。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老太师是真的站他这边。
这点,比亲生的皇帝老爹还“亲。
……
出宫门的路上。
狐平云快步追上王立德。
“站住!”
他一声震喝。
王立德停下脚步,略有不满的道:“大将军,我好歹也是当朝太傅,你不能像使唤下人一样与我说话。”
狐平云可不搭理他,直接拉着走到旁边无人的地方,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王立德满脸无辜,“我干了什么?”
“人!是不是你杀的?”
狐平云声音低沉,逼问道:“今天朝上你为何一言不发,你是怕露馅?”
“还真是你杀的?”
王立德并未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看到这神色,狐平云当即就气炸了。
“你发什么疯?”
“秦赢知道了,会要你命!”
王立德从容不迫道:“没人会发现。”
“我是主和派。”
“他会怀疑所有人,但不会怀疑我。”
狐平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自作聪明!”
王立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你不敢对付秦赢,是因为你被吓破胆了。
你不敢,我敢。
当然这心里话他不能说出来。
狐平云不敢打秦赢,但是敢打他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狐平云气的哆嗦。
自从看到秦赢上次试炮,他晚上都会做噩梦,一想到这威力恐怖的东西对准他…
但好在,他有五万狼骑。
这是底牌,只要他安分,秦赢就不会动。
强如他大将军都得趴着,不如他的王立德,居然敢主动招惹,这是吃错药了?
“为了生存!”
王立德不耐烦地吼道。
“你…”
狐平云愣住了。
这一向唯唯诺诺的王立德,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凶悍,敢对自己大吼?
“秦赢的大炮可以毁灭门阀!”
“你以为我不怕吗?我比谁都怕。”
狐平云听罢,连忙捂住他的嘴。
这里可还是皇宫,不要命了?
王立德伸手召来了停在门外的马车,二人上了马车,放下帘子。
马车走出宫门,路过拥挤的街道。
王立德叹了口气,继续道:“萧家没了,你觉得秦赢接下来会停手?”
“他这门大炮,你觉得是先打魏国,还是打草原,或者是打门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现在有草原这么一个好机会放着,不如顺水推舟,让草原十二部来消耗他。”
“门阀还有反抗之力,否则听之任之,那就真完了。”
狐平云心头一颤,“你…你想造反?”
王立德冷哼,“我要是你,早就反了。”
“秦赢自从掌权后,各方面压制门阀,先是断了推荐制,又开了武举,大量任用寒门。”
“你可以自己去朝中数数看,门阀的年轻一辈,还有几个留在朝中?”
“在这样下去,你我老了,你的大将军之位,不是给韩宣,就是给李牧,黄龙象这种人。”
“我的太傅之位,岂不是给冯墨亭?”
“他正在一步一步夺走门阀的权力。”
“长此以往,门阀必灭。”
“汉朝江山怎么来的?那是我们老祖宗出钱出力,帮高祖皇帝打下来的。”
“这江山本就该是我们的。”
“他秦赢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削弱门阀势力?这种人就该死!他该死!”
王立德越说越激动拳头紧握着,咬牙切齿。
“最让我可恨的就是,他…他居然让蔡敬仲那种狗一样的人,填补了萧家的空缺。”
“蔡敬仲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铁匠,下人中的下人,他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蔡家跟王家有仇,这满朝文武皆知。
秦赢却偏偏要蔡敬仲接替萧家的空缺,成为新的门阀,这简直就像是给王家吃了一口陈年大粪。
偏偏还无人能反对。
蔡敬仲可是制造出了镇国神炮这样的大杀器,于国于君皆有大功。
谁敢多说反对的话?
“你…太冲动了。”狐平云叹了口气。
王立德冷笑,“反正古苏丹的人头已经送往草原,十二部族必反!”
狐平云凝重道:“草原动摇不了秦赢的势力,很快就会被镇压,你也不会有机会的。”
王立德嘲讽,“你以为草原的实力只有明面上这么简单?汉朝很快就要大乱了。”
“每逢乱世,枭雄必起。”
“我王立德会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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