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突然被敲响,月盈急促的声音打断两人。
“殿下,十三爷,方才孙太医特意叮嘱,说十三爷昏迷许久,一直未能进食,定要抓紧时间吃些东西,巩固元气才行。”
“不吃。”许澜想都没想便驳了,一刻不停忙着与江云初亲昵。
屋外月盈念着孙太医交代时候的郑重模样,壮着胆子不依不挠:“不行啊十三爷,孙太医吩咐了,如今您身子正虚弱,可不能肆意妄为!”
“我!不!虚!”
这……
平日也没见十三爷这般任性不好说话的啊,月盈迷茫看向青枫求助。
青枫将月盈拉到一旁,自顾凑到了门边,声音比以往更加温和。
乍听竟像是在哄孩子。
“爷您这个时候逞强作甚?殿下最近也一直未能好好吃饭,都瘦脱了像,您看要没其他事的话,奴婢同月盈一起进屋伺候用膳了?”
听着屋里许澜终于不再反对,以为主子们终于默认,月盈与青枫抬手招呼了身后提着食盒的丫鬟们,正准备推门进去。
“等等!”谁想这次,竟是江云初大声阻了众人!
而且那声音,听来莫名还有些怪异。
过于沙哑、娇媚的怪异......
“先别进。”
在许澜疯狂的间隙,江云初又朝屋外补充了一句,但又很快被潮涌掀翻。
屋中春光旎旎,屋外茫然无措。
到底还是府中嗑糖最疯的月盈,登时明白了一切!
“咳咳。”她又轻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胸中的狂喜,给青枫连连使眼色,“既然殿下说等等,那咱们还是等吩咐再进去罢。”
青枫不解:“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待你同胡大哥成亲就明白了,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丫鬟们四散离开,锦澄院重回宁静之中。
屋里痴缠的二人,也愈有天崩地裂之势。
江云初后仰着脖颈,薄汗之下诱惑的曲线,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上下起伏不断。
她含着水的眸子,难得这般祈求看着许澜:“还没好吗?”
许澜侧过脸吻了过去:“这才到哪啊。”
江云初不说话了。
她看着许澜脸上的红潮起落,还有鼻尖丝丝薄汗,缓缓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跟着一起起落了多少次。
关于身子虚这事,许澜在江云初那自信已经完全解释清楚了,但对孙太医的不满,却一直持续到了翌日请脉的时候。
孙太医一如往常站在床边,恭敬万分:“劳烦十三爷再将腹部伤口给臣看看。”
怎想许澜不仅不给看,反而身子一转背了过去。
“不是这么会把脉吗?怎地这就把不出来了?就给我把脉,但凡说错一点,我要你好看。”
江云初:“……”
孙太医:“……”
常飚、青枫、月盈:“???”
此情此景,很难不伤及无辜,江云初的后腰与大腿,莫名又酸痛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找机会溜,却正好听见陈嬷嬷到了屋外:“禀长公主,章府章大人携夫人小姐到了,已经侯在了外院书房。”
天助我也。
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那我先出去会客咯。”她当机立断,拉过月盈与青枫,快步如飞出了屋子,甚至连头都没敢回!
只听得身后许澜,平静如水:“孙太医愣着干什么?诊脉啊?”
自求多福吧孙太医,谁不惹,你惹他干嘛,说他精神有问题都成,却偏偏说他虚作甚?
江云初暗自替孙太医捏了把汗,伸手揉了揉后腰软肉,也有些逃过一劫的幸灾乐祸,憋笑着出了二门去。
许令玙去世之后,江云初凭着长公主身份,作为许府地位最高的主子,自然而然继承了当年,许令玙所用的那四面环水的外书房。
一路跟着陈嬷嬷的步子踏进连接的小桥,任江云初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忍住一阵恍惚。
似乎在那书房的尽头,许令玙依旧一副儒雅包裹冰霜的模样,坐在案前看着她。
“请长公主安。”
问安的声音,将江云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了看屋中众人,坐上了曾经许令玙坐的那个位置。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章淇第一个站了出来,一脸单纯天真地瞧着江云初:“殿下,许久未见沈曜哥哥,沈府说他执行公务去了,您可知他现在在哪里?”
江云初对这小姑娘的印象不坏,于是也实话告知:“我派他送许府老夫人去了江南,算着日子,也该回京了。”
章夫人眼眸一转,也顺势接话道:“两家定亲以来,淇儿愈发患得患失,还请殿下莫要笑话。”
“定亲了?”江云初诧异问,后转念又想起在沈曜身边每每提及章淇的时候,那故作冷漠,却又漏洞百出的表情。
毫不意外。
如此她又转头多看了眼章淇,竟是越看越喜欢,抬手招到了近处:“什么时候定下的事?”
章夫人抢在章淇前头答了话:“是的,不久之前的事情了,想必是沈家公子看周围变化无常,突然就想定下来了罢。”
可江云初立即品到了章夫人欢喜语气之下,却暗藏某些宣示的意味。
这门亲事,不对劲。
“说来,这事还同点殿下您有关呢!”
章淇猛地一句话,又将她心头的疑惑,顿时拉到了顶峰。
“哦?”她不解看向章大人,最终又将目光落回身侧章淇脸上,笑了笑,“何出此言?”
“那日……”
章大人听闻章淇开口,登时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了正中,大声抢过了话:“沈公子是公主护卫,娶妻这般大事当然与殿下有关!”
章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大人不是说有要事与殿下商议?正巧送送来给十三爷的药材里,有一些需要给下人特别交代的,如此,妾身便先带着淇儿先下去了。”
话音刚落,甚至不待江云初应允,章夫人便拉着章淇很快退出了书房。
果然有问题,她想。
但却也懒得费时纠结,待沈曜回京了直接问,不比同章府外人周旋来得容易。拿定注意,她随手指了指最近处的空椅:“章大人无需拘礼,有事坐近些说便是。”
章大人抹了抹额间的汗,听令坐到了江云初下方。
他拿起茶盏饮下一口,缓了缓心中后怕,才又开口:“倒也不是格外重要的事,只是想要殿下多怜惜怜惜微臣,这些时日,微臣暗中替您周全,朝中同僚,也快得罪光了。”
卖惨来了?
江云初不动声色。
“我自知能从凤阳高墙全身而退,绝不仅靠十三爷与沈曜,可也万万没想到,章大人也尽过力?”顿了顿,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原以为,你就算出力,也不过是受了威胁不得已为之罢,竟没想到,却是真情实意?那当年大殿你同我据理力争,非说我进长宁宫是藏了叛心,又是何故?”
听闻江云初要翻旧账,章大人再也坐不住,一大步径直跪到了江云初跟前。
声嘶力竭诉说当年大殿步步紧逼针对,实属圣上压迫,为了家人不得不如此。
又将江云初入狱之后,自己如何四方周旋,前放沈曜进刑部大牢与许澜商议,后又在朝廷安排面生同僚,潜在人群后暗自替江云初说话,一五一十,极致美化,甚至添油加醋,说了个全。
好一副剖胆倾心的臣服模样。
江云初懒得再听,径直打断。
“所以章大人今日前来,只为我一句……谢谢?”
却见章大人跪直了身子,再次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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