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欲言又止
陆兆峰说了件乍一听跟方才的话题毫无干系的事,陆执却是心中警铃大作:“爸,您该不会是想……出家了吧?”
他望着陆兆峰手上戴着的佛珠,心中一阵愧疚。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追着许霁月到处跑,连家都不怎么回了,直到现在才发现父亲手里多了这么个东西。
陆兆峰摇头:“我倒是想,人家寺庙是清净地方,我这样跟钱打了大半辈子交道,又不会念经的人去了只会玷污人家的地方,时不时的去看看你母亲和小胃的排位,奉点香火钱也就是了。”
大约一年前,他茅塞顿开,在发觉自己的健康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时不时的去位于城市边缘的墓地看望妻子和夭折的孙子后,便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去寺庙里给他们立了牌位。
陆执虽然不信这些,但对父亲的决定很是支持,他都这个年纪了,有个念想也好。
陆兆峰捻着佛珠,望着仍旧没有要开放的意思的昙花花骨朵继续道:“我说这些,你恐怕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但自从你母亲离开之后,我就觉得人这辈子就跟花花草草差不多,说什么人非草木都是因为放不下罢了。”
陆执被他说中了心中最隐秘的一点痛楚,抬手遮住开始泛红的眼圈说:“放下哪有那么容易?我只是……想做好这个项目罢了。”
许霁月已经回来的事是不能被陆兆峰所知晓的,否则那个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他当然想知道自己和许霁月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但他更怕听到再次把人打落十八层地狱的噩耗。
陆执不敢把眼中的凄惶暴露在父亲面前。
“那就放手去做吧。”陆兆峰之所以等在这里说这么多话,为的就是这最关键的一句。
陆执挪开手,在短暂的惊诧后意识到了父亲的变化,许是上了年岁的缘故,他对陆家产业的执念一日淡过一日,这段时间以来更是连继承人的事都不怎么提了。
陆兆峰看他满脸震惊,放平了语气把新得的感想娓娓道来:“我不知道这个游乐场项目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但你既然想做好它,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希望你幸福。”
这是陆执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个词。
他们父子两个在事业上的好胜心其实很有几分相似,陆兆峰甚至是在丧妻之后才意识到时光可贵的,他看着长相像妻子多一些的儿子,望着终于盛开的昙花说:“看看花吧。”
昙花盛放的时间极短,花株抖动着打开了柔白的花瓣,确实无愧于月下美人的称号。
陆执望着昙花,无端的又想起了许霁月,他独自在这里坐了许久,直到陆兆峰回房睡觉,花也缓缓枯萎成了灯笼状,才起身回了卧室。
这天晚上,他久违的做了个梦。
梦里的许霁月一袭白裙,正站在月光的清辉中回首对他淡淡一笑,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她身边,却连她的手都不敢牵,直到她先开口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陆执明知道这是在做梦,却还是笃定道:“我想这一幕能被永远定格。”
但这是不可能的。
陆执听到许霁月又问:“你还爱我么?”
如果他们两个在现实中相遇,是不会有人愿意把如此直白的问题说出口的。
陆执觉得他与其说是在梦里幻想出来的人质问,倒不如说是在被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质问:“爱。”
梦中的一切伴随着他睁开眼睛的动作烟消云散,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在了他的面颊上。
陆执不想让他曾经刻骨铭心过的感情变成昙花,更不愿像父亲一样到了这把年纪,反倒要寻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寄托,他鼓起勇气,决定趁热打铁的再去跟许霁月告白一次。
今天是星期五,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他要是错过了,就只能等周末再想办法单独去见她了。
凭他们现如今的关系,在工作日见面可比在周末见面容易多了。
陆执刮干净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特意搭配了领带夹和袖扣,要不是不宜表现得太刻意,高低得请假去做个造型。
李秘书一在办公室里见到他,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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