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别说话，看着我
她难得的在陆执面前表现出了淡漠以外的情绪，但这么做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跟他更彻底的切割，他说：“你跟季朗在一起就能不被困在过去么？你明明不爱他。”
陆执知道许霁月爱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她对季朗有关心有友情，但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激情，可现在她宁可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也不肯再给他一个机会。
许霁月被他的煎熬衬得越发平静起来，她说：“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会把爱情看得无比重要的小女孩了，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我跟季朗受过同样的伤，在一起生活至少会有温暖。”
就像两个受过伤的小动物，他们在侥幸活下来之后，最需要的只是能在寒冷的冬日里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同类，旁的不过都是奢求罢了。
许霁月看陆执脸色煞白，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点：“今天上午，我带季朗一起去给小胃放了长明灯，他接受并且理解我的过去，如果小胃还活着，应该也是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爸爸的。”
小胃生前一直想跟爸爸一起生活，是她用故事拉高了他对爸爸的期待，现在想来那根本是大错特错，或许她早该看开一点，说不定小胃生前至少能过得愉快些。
许霁月没有把这样的念头说出口，但陆执还是察觉到了，他惊觉自己连最后的优势都一并失去了，强颜欢笑道：“你别这么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小胃，更对不起我们后来——”
“已经过去了。”许霁月语速极快的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怎的，相比于陆执的剖白和对过去念念不忘的，她对那个至今不知所踪的第二个孩子尤其讳莫如深，只要陆执一提起来，立刻就会打断他的话。
如果只是不想被触碰到痛处的话，她的表情不该如此。
陆执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他仔细的观察着许霁月的反应，见她与其说是因为在悲痛而逃避，倒不如说是在抗拒着同她提起这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去村子里问过了。”
许霁月果然有了情绪波动，面庞和眼神都成了清透的薄瓷，唯有嘴唇紧抿着问：“什么村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陆执怕她会忽然跑开，抬手轻轻扣上她的肩膀说，“你离开的时候还怀着身孕，一个人躲去那样的地方一定很辛苦，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哪怕你会恨我。”
他一想起那个开在平房里的诊所就替许霁月感到痛苦，那种地方的医疗条件能治好头疼脑热就不错了，万一她有个好歹，他岂不是连她最后的行踪都不知道。
许霁月是真得说累了，她将一缕干了的发丝捋到耳后，重申道：“我已经不恨你了。”
陆执为了阻止她跟季朗在一起，可谓是使劲了浑身解数，这时便借着一点醉意，不依不饶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许霁月被他问住了似的维持着偏过脸去的动作久久没有动弹。
是啊，她为什么不肯看他，是怕在他这张跟小胃极其相似的脸上瞧见属于那个根本就没有长大的机会的孩子的影子后会再次生出早被时间抹平的激烈情绪么？
许霁月这样想着，强迫自己看向了他正望着自己的脸，陆执猝不及防的被她对上目光，反倒是起了怯意，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一双泛红的眼里也显出了畏惧。
如果她是要直视着他再重申一遍拒绝的话，那他宁可不要被她看着。
可许霁月却是忽然开了口说：“别动，也别说话，看着我。”
陆执在她面前毫无抵抗力，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更逞论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他当即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原本偏于冷淡的眉眼更是因她渐渐软化。
良久之后，许霁月释然的笑了：“如果小胃能长大的话，一定比你更好看，只可惜我们都看不到了，他真得很像你。”
“我知道。”陆执喉头不住的发涩，他察觉到她后退的意图，悻悻的收回了手，连她方才具体都想了些什么也不敢问。
许霁月却是主动说了起来：“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是真得一点也不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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