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当然会怕
莹莹尴尬的无以复加，抬手打招呼道：“嗨。”
陆执动作僵硬的完成了替许霁月掖被子的步骤，随即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这才回了她一句：“你进来坐就好。”
他明明不是这间房的主人，然而说起这样的话来特别自然，仿佛曾经演练过无数遍。
莹莹鬼使神差的挑了把离他最远的藤椅坐下，在脑海里复盘过今天早上的事后，脑袋里的好奇存在感明显到了让人想忽视都不能够的地步，冒着被开除出项目组的风险问：“陆总，我能问个问题么？”
这无疑是句废话，一不留神就会浪费一个好机会，却也是在拿不准的情况下，最保险的问法，一旦发现陆执心情不佳或者状态不好，随时可以把之后的话收回去。
“你说。”陆执其实也有可问可不问的事想要问她，听她主动开了口，并不打算拒绝。
莹莹看他眉目冷冽，轮廓锋利，怎么看怎么跟好说话的类型不沾边，开口后的措辞可谓是慎之又慎：“是这样的，刚刚我都还没试过叫醒季老师，您就已经找工作人员续房了，真温柔啊。”
说完这句驴唇不对马嘴，生硬到她自己都快听不下去的夸赞后，她总算问出了真正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您跟季老师交情好像蛮不错的。”
当时大家一门心思都在担心许霁月的状况，并没有注意到陆执跟她之间的熟稔，这会儿静下来想想就会发现，他就像是早知道她宿醉后不容易醒一样。
想找个别的理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纯粹只是关心的话似乎更不对劲了。
陆执长了一张贵气而薄情的俊美面庞，不像是会对普通员工如此厚爱的类型，那个李秘书看起来甚至有些怕他。
莹莹在忐忑不安中等到了回答。
“季老师是我新近聘请的顾问。”陆执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侧的沙发盖布上垂下来的流苏，心说他对许霁月的心思已经明显到这个地步了么？
如果连一个见面没多久的小姑娘都看得出来的话，那许霁月又是怎么看待他现在这些小动作的呢？会不会觉得他可怜又可笑？
不，现在的她对他大概是只有可笑没有可怜。
陆执在心中反思了一番，再开口接上先前的话时，不免多了几分让人起疑的惆怅：“我是刚翻到阳台上就看到季老师醉了，所以才会关心则乱，一时间想多了的，大概是知道后怕了吧。”
他自觉这话说得已经够能把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给藏起来了，殊不知看在别人眼里，几乎等于是他承认了自己对许霁月的关心。
莹莹的八卦雷达嗡嗡作响，让她暂时遗忘了眼前这位陆总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忍不住把预备着最后讲的问题说出了口：“陆总，您那会儿为什么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翻栏杆？”
莹莹的这个疑问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没有哪个上司会冒着失足踏空的风险站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仅仅为了确认下属的安危，就算是爱人，也有得是不愿做到这一步的。
不过是缺席了一顿早餐而已，连失踪都算不上，也值得弄出这么大阵仗来么？
陆执是全凭本能翻的栏杆，这会儿被莹莹如此直接的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口了——他只是怕她会再一次的不告而别。
“我是怕她出事，人是我带出来的，来的时候全须全尾，回的时候有个万一的话，我以后在公司里就无颜面对其他人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在真正开口时选了个最无功无过的答案。
陆执的话音远比措辞温柔得多，在提起她的时候甚至带上了缱绻的意味，这让莹莹不由的想起了昨晚许霁月讲故事时的神情。
他们两个人在某些不经意的地方很有连本人都没察觉到的默契。
莹莹看陆执并不像是预想中那样难以接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追问到：“那你翻过来的时候害怕么？我刚刚往阳台底下看了一眼，虽然算不上是万丈深渊，但掉下去的话还是很吓人。”
身为合作方的新人，她向项目总负责人询问自己不懂的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对方没表现出排斥，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值得继续刨根问底的空间。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滴滴答答的钟声外只有他们间歇性的对话以及许霁月绵长的呼吸声。
陆执这次柔声说了句不绕弯子的实话：“当然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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